面對水潭,有一人手持坤戒輕輕撫摸,低語:“夜,你此情此心,我不會忘記,這一縷神魂,會永遠銘記你對我的情意。但我必須斬斷乾坤,就讓它隨坤戒永眠雲夢水底。”
一個沉悶的浪花,戒指投入了水中,迅速的沉入水底。
嬴宴山看那戒指有古怪,柳眉彷彿被攝了魂,立即從旁以神識擾亂,才助柳眉從中脫身。
柳眉脫身後,面沉如水,絲毫沒有回應嬴宴山的呼喊和詢問,久久,才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戒指,難道是我的?”
“眉兒你這是糊塗了!”嬴宴山道:“但凡靈物,多是認主的,並不會任人驅使。可能驅使,卻不一定是它的主人。”
柳眉道:“這裡頭,封存的似乎是我的記憶,方才我只看到冰山一角,就被你拽了出來。”
“真的?”嬴宴山都有幾分信了。畢竟能進出這裡的,如今也只有殘存的龍族了,他仍有幾分懷疑:“會不會是你的先輩留下的,裡面是龍族傳承的記憶?”
柳眉再次長長吸了一口氣道:“我再看看。”
意念一動,再次進入戒指中,不過片刻,她的身體明顯的顫抖起來。
“眉兒?”
嬴宴山一聲大喝,當即施法,再次將她拽了出來。
“怎麼樣?”嬴宴山急問。
柳眉沉重的喘著氣,斷斷續續道:“我和他原來早就認識了!”
“和誰?”
“凌夜。”
戒指中一縷神識,融入柳眉的記憶。迷蹤竹林第一次相遇,鳥寂山莊達成協議,歷經歸遲城的螣蛇現世,再到凝霜松林共捕寒蟬,不知不覺,兩人已經成為可以親密交談的朋友。她牽著他的手,同入雲夢結界,在龍冢尋找龍血滴水觀音,又於韓水白雲山莊收集夜光蝶鱗片,一起經歷過生死,在世人將她視作妖物的時候,只有他神色依舊,不驚不辱,這一點連蘇慕白都做不到。所以乾坤戒中,她頻繁與他訴說心事,再醜陋的妖顏,她也不怕讓他一觀,卻不知他一直在靜靜聆聽,乾坤一隙,是他斬不斷的對她的擔憂。
柳眉握緊了手中戒指,眼中,倏然留下兩行淚。卻大笑著,抬手抹去了淚水。
龍冢內,飄起冰凌雪花,落在已經枯萎的蓮池中,乾枯的蓮葉,染上碧玉的色澤,池水下,伸出粉白的花苞。
“眉兒,你……”
嬴宴山有些不確定的看著柳眉,道:“你這,是喜是憂?”
柳眉仰起頭,看著滿天霜花飄飛,含笑道:“無喜無憂,無懼無怖。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我一直的剋制隱忍,毫無用處。”
“剋制隱忍,毫無用處?”
嬴宴山喃喃複述了一遍,越發遲疑的看向柳眉:“那這算不得喜事吧。”可他看向柳眉,看到她臉色從未有過的平靜,便也安心的認為,就當做喜是一樁吧。
霜花落地,飛入蓮池,融化無聲。九曲蓮池上的天空再次恢復了寂寞無聲。
御風行了兩千裡,凌夜停留在赤炎沙漠的邊緣,稍作休整。
竹簧內,凌夜靜坐調息。溫涼的玉床上,落了一層灰。凌夜輕輕拂去,手指觸及,彷彿看到了昔日躺在床上的人影。
詡非立在一旁,裡面的老頭們一如既往的熱鬧,玄琛坐在進門處,守著門口。
閉目凝神了片刻,凌夜突然睜開眼睛,望向蒼穹,身體迸發出冷冽刺骨的寒意。
“怎麼了?”玄琛立即警覺。
“有人在監視我。”凌夜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