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亭長老凝思片刻,道:“於情於理,這婆摩族男子都不應該行此悖逆之事。”
蘇慕白長身一揖,朗聲道:“多謝靖亭長老,為婆摩族女子說了一句公道話。”
靖亭長老吁了一口氣。聽得蘇慕白又道:“玄門百家,知道婆摩族內情的不少,可為何無一人為那些無辜女子發聲?更無一人出手相助?晚輩的疑惑在此。”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敢情討一句公道話,還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要玄門出手啊!要知道靖亭長老這句話一旦傳遍玄門,婆摩族在玄門定然被低看一眼,就連冰火峰,也要被人冠一個非議他人內務的名頭。
放眼整個玄門,能說出這句公道話的人,當真是屈指可數。若是再插手其他門派的事務,就犯了玄門大忌,定然會掀起軒然大波,玄門百家之間本就不牢固的合作關係,也會瀕臨破裂。
弟子們都看著靖亭長老,也看著這個戴著面具的白先生。一時間整個會場安靜了,落針可聞。
清脆的腳步聲響起,熟悉而驚悚。
是白芙踩著她的水晶鞋。
這時候還來添亂,冰火峰是要招大劫了呀!三百弟子臉色都變了,戰戰兢兢的回頭,看向款步走來的白芙。自從君先生金丹與玄石融合後,她藉著穩固金丹之名,上山“尋夫”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還沒法阻攔。繼位掌門後,更是如此。
腳步聲越來越清脆響亮,弟子們都屏住呼吸,就連靖亭長老也露出了近乎哀求的眼神,外人面前,這瘋女人可別亂來啊。
白芙笑靨如花,徑直停在了蘇慕白一側,道:“這位道友戴著面具,難道因為你不敢以自己的真面目發聲,才拉了靖亭長老做墊背?”
三百雙眼睛瞪出了血,白芙這是……在替長老說話?
蘇慕白轉身,朝白芙拱手行了一禮,道:“理就是理,何人說出,又有什麼不同?”
又躬身朝靖亭長老行了一禮道:“在下特來向靖亭長老請教,疑惑解開之時,定會以真面目示人。”
白芙一怔,這小子倒會說話,若再遲疑,反倒顯得冰火峰藏著掖著不敢說。靖亭那老頭最受不得激將,這一激,豈非要脫韁炸毛。
靖亭長老瞠了白芙一眼,道:“知理卻不守理,與不知何異?”他看向蘇慕白道:“穆先生,老夫慚愧,不能解你之惑。”
並非不能解惑,而是不能出手。想必這位道友心存的也不是疑惑,而是考量,考量道理和利益在人心中的分量。
靖亭長老嘆了一口氣,以身殉道之人有之,可賭上滿門的生死和榮譽殉道,古來又有幾人?
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一向最愛面子的靖亭長老站起身,緩步走到他面前,竟對蘇慕白恭敬的俯身行大禮。
蘇慕白託手相阻,面色發寒。
靖亭長老滿心愧意,使出千斤墜的修為極力俯身,卻被蘇慕白單手托住,下不去分毫。
靖亭長老這才明白,此子修為還在他之上。他起身,直挺挺的脊樑,倏然間,被壓彎了一般,顯出佝僂的老態。
白芙驚呆了,她想過無數辦法來整治這個頑固不化的老頭,可這老頭整死仍是一副剛直不阿、百折不撓的嘴臉。這次看他驀然頹喪,一瞬間竟莫名的有些心疼。再看向這個年輕人,莫名的生出半分熟悉感。
蘇慕白收回手,眸光黯淡,道:“靖亭長老也算是我玄門的脊樑,你不能,其他人只怕更不能。”就連我師父鐵嵐,也不能呢……可魔君於慎做到了。玄門、魔道……豈能以一正、一邪以蔽之。
蘇慕白冷冽的乾笑了兩聲,轉身離去。
看著那個飄忽的背影,白芙抓了一個弟子問:“剛才那小子是誰?”
“姓穆名白。”那弟子忙不迭的據實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