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張開巨口,喉中一點金光緩緩飄出,竟是落日弓。落日弓飄飄蕩蕩,浮於君燁身前。君燁伸手握住了弓,聽得巨蟒道:“曀曀其陰,虺虺其雷。春昏東望,不見角尾。”
白芙看著巨蟒,若有所思,許久才道:“一千年由陰蠎化燭龍,又要多少年由燭龍化真龍,一千年,還是一萬年?也許世間,再不見青龍神,就算見了角尾,也不復光輝燦爛。”
君燁心道,角尾乃蒼龍七宿之首尾,曾經的龍族被譽為神族,龍族的真神便是蒼龍七宿之主。神族又怎會墮入妖道?難道是世人的誤解?
巨大的蛇頭拔地而起,直上八百里,將白芙與君燁送到了滾滾雷雲中,又俯首消失在了深淵之下。
巖壁上,一株崖柏橫伸出來。君燁躍上樹幹,朝下面的白芙伸手,將她一把拉了上來。
白芙道:“我看你也不像不明事理的樣子,不如你答應我一件事。”
君燁道:“你說說看。”
白芙一捋自己鬢間散發,踩著搖晃的樹幹湊近前去,將君燁逼得步步後退,最後脊背抵在了山石上。她的臉緩緩貼近,湊到他跟前道:“以後,不許對眉兒使用落日弓。”
君燁別過臉去,不敢正視白芙的目光,卻仍是一口回絕:“若她為禍蒼生,我不能坐視不理。”
白芙捏住他的下巴,笑道:“那你就站著不理啊!”
君燁耳根都紅了,別過臉,卻避無可避,只得垂眸道:“崖底你說過,你想修道。你這樣的人,會看著別人屠戮蒼生嗎?”
白芙臉上的笑,漸漸淡去,她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眉兒。她是認真的,我只是看不慣她的想法被人嘲笑,才出言駁斥。她這樣的人,會無緣無故屠戮蒼生嗎?”
君燁窘迫的繼續垂眸不語。
白芙又笑道:“你若答應,我算欠你一個債。欠債還情,我修的,是陰陽合和大法,你要不要試試?”
君燁的神色頓時變得惶恐。他雙手緊緊貼著巖壁,支支吾吾道:“我我是修道之人……你休要胡言。”
“你若不答應,我就只能先行墊付了。”白芙呵氣如蘭,幾乎貼上他的臉,媚眼笑道:“君先生謙謙君子,應該不會賴賬吧?”
君燁手指摳進巖壁,青筋凸起,心臟狂跳,暗自尋思這女人不像是說笑啊,看樣子她什麼都做得出來。
白芙恰逢時宜的道:“我一個弱女子,被逼急了,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喲。”
君燁渾身一戰,額頭滲出汗珠。又聽白芙問道:“君先生,你說,我若在此還債,你的弟子們會不會下來尋你,然後碰個正著?”
她一本正經的皺著眉,卻絲毫不見驚慌之色,嘴角更是勾起魅惑的弧線。反倒是君燁,喉頭一聲吞嚥,大義凜然道:“我答應了。”
白芙咯咯的笑出聲來,後退半步,鬆開了君燁。她笑道:“什麼威武不能屈,君子氣節,還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句話,管用。”
君燁舉袖拭了拭額頭的汗,第一次對她的話,不得不贊同。倏然之間,她的臉再次貼近,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顯得極為無辜可憐,她咬唇問:“先生真的覺得,很吃虧嗎?”
君燁面部一陣抽搐,就聽得白芙委屈無比的道:“看來,小女子就只配給君先生為奴為婢了呢。”
“哪裡哪裡!”君燁嚇得連忙擺手拒絕。
白芙已經捂嘴咯咯笑起來,道:“還請君先生開啟烈陽傘,送奴婢一程。”
烈陽傘撐開,白芙順勢抱住了君燁的腰。君燁尷尬的不敢看她的臉,兩人飄飄蕩蕩的上浮,脫離雷雲,回到了崖頂。
白芙鬆開了他的腰,笑道:“冰火峰上太危險了,你既然救我,不如救就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