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和嬴宴山遍體雷光還未散盡。慕容景神魂已經清醒,哈哈大笑道:“柳眉,天打雷劈,你做了什麼惡事?老天都看不慣呢!”
柳眉對著虛空一握拳,慕容景的神魂就被無形的手握住,他掙扎道:“你都天打雷劈了,還想加重罪孽嗎?斷人輪迴,可是要遭天譴的!”
柳眉驀然一笑,道:“這話由你說出,甚是可笑。”
她道:“罪孽已深,天若要譴我,只怕還輪不到這一樁。”
手心猛然一握,伴隨著琉璃破碎之聲,慕容景的神魂終於徹底碎裂了。
嬴宴山笑道:“這慕容景看著機靈,方才竟然不跑,嘖嘖……真以為我們會怕天譴。”
柳眉抬眸,看了一眼猶在混沌中的明子,招來他的神魂,伸出食指,在他的眉心一點。
明子的神魂立即醒來,摸了摸額頭,笑了。他說:“柳姐姐,永別了。若有機會,替我看看我爹孃。”
柳眉點頭應允,少年魂魄終得自由,含笑去了彼岸。
迷蹤竹林裡,無數記憶的碎片浮現。
這個稚氣的少年,曾趴在柳眉床邊,看著她咧嘴笑道:“柳姐姐,你是不是又做那個夢了?”
柳眉抬起沉重的手,在那稚氣少年的額前輕輕點了一下,道:“你又偷跑上來的?”
“我今年都十四了,早就是大人了,我爹孃管不了我去哪!”
少年笑嘻嘻的說著,一邊舉起手來,揉了揉被柳眉點上的額頭,那一點,觸感冰涼,卻讓他覺得溫暖。
離開的那日,少年拍著胸脯道:“放心吧,柳姐姐,我會幫你照顧藥圃的。”
柳眉再次抬手,輕輕一點他的額頭,淺淡的笑著:“不必來。無人打擾,藥才更有靈氣。”
他只是一個平凡的少年,不知道危險,也不知道真相,他本不該捲入這場紛爭。
梅林小屋中,托腮閉目的女子,睫毛泛起水霧。
屋外,寒夜飄起了雪花。
“主人,回去吧。”
一聲輕喚,柳眉虛影再次融入嬴宴山眉心一點。
嬴宴山看著那間坍塌的古廟,地上翻折的草木,以及東方的紅霞,深吸了一口氣。世間之難,莫過於人情和人心。這個慕容景修為平平,卻能翻江倒海的鬧騰這麼一出,不過是抓住了主人與那少年明子的情分。他一步踏空,化身雲焰鳥,扶搖直上,極速飛往梅嶺。
柳眉睜開眼睛,水中月打趣道:“丫頭,打輸就打輸了,怎麼還打哭了呢?這也太丟人了。”
柳眉懶懶起身,反詰道:“我何曾哭了?做人想哭就哭,有何丟人?”
水中仙笑道:“年紀輕就是好啊,老身羨慕不來啊!”又道:“你方才就不怕我偷襲你?”
柳眉低眉淺笑著:“前輩是濟世救人的胸懷,何至於傷我一個寂寂無名的晚輩。我相信你。”說罷,她起身,走出了小屋,道:“下雪了,我再去收藏一罐雪水。”
留水中仙一人,在屋內不忿:“濟世救人的胸懷,哼,那你怎麼把你那姘頭的肉身藏了起來?”
柳眉一步跨出小屋,回首道:“我蘇兄英俊不凡,我怎放心與你獨處。”
“你這死丫頭!”
水中仙嚯的站起身,怒喝:“敢打趣我一個老婆子!”揮手欲打,卻發現施展不出法力,詫異道:“這是為何?”
柳眉一笑,快步跑進了梅林。
水中仙氣呼呼的追出了屋子,一腳踏在小屋的邊界上,地上顯現出一個陣法。這個法陣,可使陣中人施展不出法力和靈力,只能施展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