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主府,雲焰鳥才敢在柳眉肩頭來來回回急躁的走,仍是不敢作聲。
柳眉將三朵黑色的夢蘭花收入了尾戒,傷口流血已經止住了。她急速前往凌夜所在的民宅。
“主人,到底發生了什麼?”
街道上,嬴宴山飛上天,化身大鳥,俯衝下來,將柳眉掀到了背上,不住的問:“剛才你答應他什麼了?為什麼他就同意給你夢蘭花了?”
柳眉在雲焰鳥背上,一語不發。實則,她也不知該如何言說。
黑水城主手中一閃而逝的那柄骨劍,她見過。從半月洞府中逃離的那個夜晚,她無法忘記的恐懼壓迫感,就來源於一柄骨劍。
有一個聲音對她說:“天下之大,卻沒有你一個妖人的容身之處。活著既然如此痛苦,何不去另一個世界。”
那人還說過:“你的犧牲會讓這個目標早一日完成,你願意助我,解救萬千地獄中煎熬的靈魂嗎?”
然後一柄骨劍就刺向了她的後心。她記得那柄劍的樣子,與黑水城主手中的骨劍,除了大小不同,形狀、紋飾、色澤都一模一樣。他們極可能是同一人。
此刻回想那一夜的話,當時不懂的,如今已經明白了。反覆咀嚼他的話,似乎還能深挖出更多的意思,值得探究。如今只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龍血詛咒,是可以解開的。
柳眉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方才癒合的傷口,又滲出血來。傷口此刻並無異樣,黑水城主所謂的憑證,已經根植於心。回想那根探入她心臟的手指,被薄薄的靈力覆蓋,靈力飛速旋轉著,無論從那個角度,都是一把無比鋒利的刃,切口小而規整,指尖不沾血,這是何等的修為!
黑水城主站在城樓上,看著一人一鳥遠去,道:“父親,就這樣讓她走了嗎?”
一個黑袍男子出現在他身後,也看向城樓下,道:“五年,不過彈指之間,也許不用五年。我們等了多少年了?”
黑水城主不由嘆了一口氣,遙望黃沙漫漫,喟然長嘆道:“何時才能結束!”
黑袍男子道:“結束之日,也是你我離世之時,你真的毫不留戀嗎?”
黑水城主回頭看著黑袍男子,慢慢的、堅定的,說道:“我的心思,父親都知道的。”
出了黑水城的城門,四人就被送到了石宮內。
玄琛問:“傻鳥,到底發生什麼了?”
嬴宴山一臉愁容道:“我也沒明白。”
凌夜聽二人談話,並無收穫,就再次感應那縷送入柳眉體內的神識,卻發現那縷神識已經回到了自己體內。
不由心中一緊,何時回來的?他竟毫無察覺,難道被眉兒發現了?
凌夜有些心慌的細細察看那縷神識,最後的情景歷歷在目,風沙中,她緊緊的抱住他,用腰帶將兩人緊緊纏繞在一起,她撬開他的唇齒,將自己的心血哺餵入他口中,之後,又餵給了他一半的鮮血,直到自己體力透支,失去神志。
凌夜的臉,如有火燒,彷彿她的唇,還貼在他的唇上。就在那個時候,他送入的神識,混合著她的血,一起被送回體內。
隨著駱駝搖搖晃晃的進入無人沙漠,一行人踏入了歸途。
柳眉望著遠處,中原的方向,臉上並沒有熱切和欣喜,而是深深的迷茫和惆悵。
在中原那片天地,她失去了摯愛的親人,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失去過尊嚴和希望,留給她一個個鮮血淋漓的傷口。如果可以,她寧願餘生都在這無人荒漠上,自我放逐,也不願再進入那片紛擾的世界。
風吹沙走,天地茫茫,只有腳下蹄聲。這駱駝也似乎通曉人意,在滿目黃沙中,無聲流淚。
“宴哥哥,宴哥哥!”
一個瘦小的人影追了出來。
嬴宴山回身一看,立即飛身,化為人形,落在那個瘦小的人影面前。
“宴哥哥!”
一個小女孩撲入嬴宴山懷中,道:“小茹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