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白取下肩頭的玄鐵鉤,一邊治癒止血,一邊看著擎天說:“沒想到你真的與我結的血契。靈獸生命漫長,而我身為凡人,生命短暫,血契宿主死亡,你也可能會死。”
“凡人,你倒是清楚嘛!”擎天掩不住的興奮道:“我會讓你和你的小情人,得道飛昇,享長生不老。這不是我答應你換取自由的條件嗎?”
“你走吧。我不會操控你。”蘇慕白沉聲說:“願能守諾,不要傷害無辜。若不能,我便一死,以自贖。”
“你……你什麼意思?”擎天脆弱的心靈再次遭受了巨大打擊:“我是天地靈獸,是擁有強大力量的天地靈獸啊!你契約我,難道不是為了巨大的力量?什麼叫我走吧,不會操控我?我若犯錯,你就一死拉我墊背?”
“我還有事,先走了。”蘇慕白說完,丟下擎天,徑自離去。
擎天狂喜不過片刻,再次陷入了自我懷疑與自我開解:難道我就一點用處都沒有?我堂堂神獸,一個人反而自在!誰稀罕跟個凡人?可是,我竟然連一個凡人的信任都得不到,不行,我必須讓這個目中無靈獸的凡人明白小爺的強大!
擎天唸了一個訣,化入蘇慕白手中金印,藏於他的神識之海。說來,不惜與凡人締結契約以獲取自由,的確是為了幾件想做的事:第一,跟服下萬妖丹的傢伙打一架;第二,也是五百年前的夙願,跟沙漠上的那個傢伙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但是如今法力沒有恢復,這兩件事也急不來,不如就先讓蘇慕白這個凡人見識一下小爺的強大實力。想到這裡,擎天滿意的笑了。
中央城外。
柳眉強忍著渾身火燒一般的疼,走到了柳林的盡頭,見到一潭幽泉,她毫不猶豫跳了進去。如炙熱的鐵塊淬入冰冷的水中,她聽到到肌骨一陣爆裂般的滋滋聲,炙熱的體膚之痛很快壓下去不少。可骨骼臟腑內的痛依舊不減,全身骨血碎裂後被重塑,大抵也不過如此。她神識渙散,隨波逐流,緩緩沉向漆黑的潭底。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眉神識清醒過來,渾身灼痛已經消退,換來的竟是出乎意料的一身輕鬆。她睜開眼睛,身處水中,方才四周還一片漆黑混沌,此刻竟亮堂了不少,更令她吃驚的是,毫不覺得呼吸有礙。她心頭一顫,立即看了看下身,雙腿還在,手也在,並沒有變成一條魚。
她在水中施法,水緩緩凝聚出一面水鏡,忐忑的朝鏡中看去,不覺一愣,鏡子之人還是自己,容顏並沒有大改,只是眉目口唇間多了份妖冶之氣。這就是她的妖容?
心念一動,她游魚一般竄出了水面。星光大亮,水上清風拂來,吹起陣陣漣漪。身後有光影搖動,她垂眸看水中倒影,是脅下一雙薄翼在震顫。她試著控制了一下,薄薄的銀色雙翼展開,在水上搖曳如蝶衣,控制起來輕鬆如自己的手腳。
只是月光照在鱗片上,銀光閃耀。柳眉再次施法,一輪水鏡在湖面升起,脖子、肩膀,雜亂的長出一叢叢銀鱗,赫然可怖。她一揮手,撤了法術,水鏡呈一抔清水落回幽潭。
柳眉暗道:這個樣子哪裡也去不了,被人發現會當成妖怪追打吧!哦,不對,不是當成妖怪,就是妖怪。
本該哀嘆一番,可不知為何,她此刻內心抑制不住的興奮舒暢,就好像壓抑了多年的本性得到了釋放,想要一飛沖天,想要馳騁天地,想要引吭高歌。這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奇怪的感覺。
柳眉閉目,內視自身,除脅下生翼,筋骨與以往也已經不同。對著那銀翼,觀想一番,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嘯,睜開眼竟然已經縱身衝出水面百尺高,她揮動銀翼,在水面上飛掠徘徊,難以言說的暢快。
遠處,凌夜以重瞳悄然看著這一切,此刻才褪去凝重之色。
已經是黎明,天微微亮了。
經過一夜的摸索,柳眉將雙翼收入了體內,可是鱗片卻無法消退。她上了岸,身上衣物破損,遮不住背後破洞以及脖子、手背上的鱗片。
柳眉只得撕下一片布,裹住半臉,又仔細將漏肉的脅下處也裹了起來,放下頭髮遮住脖子,將手藏在袖子裡,趁著清晨人少,快速來到了凌府。
凌夜一直遠遠的跟著,直到看著柳眉來到凌府門口,才先進了府內,開啟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