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走後,凌夜也不做聲,托起柳眉的手,一圈一圈、緩慢的拆開她手腕間的繃帶。最後一圈繃帶拆開後,白皙的手臂上,現出一個可怖的紫黑色腫脹的瘀痕。
然後凌夜開啟了一瓶藥,手指沾上藥膏後,他的指腹輕盈、飛快的在腫脹的淤痕上掠過,藥膏便被均勻的塗抹在了上面。柳眉的手時不時輕顫兩下,看得出在忍受疼痛,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凌夜看她額頭冒出的細碎汗珠,指腹更輕了,輕得像羽毛拂過水麵。兩個人就在這奇特的靜默中,各自忍耐著,冷靜自持如凌夜,鬢上竟然也微微潮溼了。抹好膏藥,裹好傷,他才驚覺自己出汗了。未曾想過自己竟會如此緊張。
這時,柳眉的湯藥和飲食也送了過來。只是那丫頭將東西送來後,說了一聲:“請姑娘吃藥。”就自行退下了,像受了誰的囑咐一般。
柳眉尷尬的看著凌夜,說:“麻煩公子幫我將藥碗端起來。”
凌夜依然不做聲,默默的端起了藥碗。柳眉湊過去,低頭去喝碗中的湯藥,卻被凌夜瞬間移開了藥碗。
柳眉抬頭看著凌夜,彷彿在問:“你這是為何?”
凌夜捻起了湯勺,舀了一瓢湯藥,送入柳眉唇下。柳眉瞪大眼睛看著凌夜,卻見他神色嚴肅,絲毫不似開玩笑。
果然,凌夜說:“我傷的,我來照顧。”
柳眉想搖頭,但是看他不容拒絕的表情,只得訕訕的張了口。
柳眉又在迷之尷尬的氛圍中,吃完了湯藥,以及飯食。緊張得渾身出了一層汗。
“欣怡姐姐,快醒醒!”
樹洞裡,一隻白色的靈狐用毛茸茸的腦袋頂了頂小青蛇的身子。
小青蛇扭了扭蛇腰,睜開了眼睛。
“晶晶,你救了我?”小青蛇終於支起了腦袋,問。
“是啊,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我該怎麼辦?”白狐埋下了小腦袋,嘆了口氣,說:“我法力微弱,該怎麼幫你呢?”
青蛇扭了扭腰肢,用蛇尾摸了摸白狐的頭,說:“別急,晶晶,修養幾日我便可以行動自如,到時候我們先回千崎洞。”
“嗯。”白狐點了點頭,說:“我也想回去了。外面雖然好玩,但還是蒼莽山好。”
樹林裡,下起了雨。
受傷的青蛇陷入了沉睡。白狐靜靜的守在樹洞口,看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抹了抹眼角的淚珠。族人都說她繼承了父親的靈狐真身,身為靈狐的她是不能私自出蒼莽山的,否則會有災劫。
父親七尾玄狐已經沉睡相思湖底九年了,他是蒼莽山中的領袖,也是聚居於蒼莽山中妖族的守護者,除了法力高強,他還有個特點,就是從不缺女人。孃親、欣怡姐姐都是愛慕他的人之一,她對這個父親並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可是自從他被取了內丹,她身邊的人就都變了。娘耗盡畢生修為,只為儲存他一絲生機。不少人都在為他的甦醒奔走,欣怡姐姐更是鋌而走險,私自出了蒼莽山想為他復仇。
有時候她也會想,為什麼蒼莽山的人拼了命也要留住父親的性命?卻得不到答案。
她好想回到過去,即使那時候孃親總是忽喜忽悲,但是她總鮮活的在自己眼前。她也想過搶回父親的內丹,一切就能恢復原樣,但是她法力低微,連進入無水城的後門必須飛越的千仞絕壁,都讓她無能為力。她雖繼承了靈狐真身,卻沒有繼承父親的法力,這是她最大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