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裡,柳眉經過一番動用靈力,傷口又滲出了血,只得扯了衣衫包裹傷口。殘破的斗篷,被這麼一撕扯,已經更加不堪入目。她稍作停歇,便有些晃神。每每受傷無助,她都會回憶起那個人,無水城上每次指點她劍術修為,為她療傷喂藥的人。
離開無水城,已經三年了。柳眉閉目養神,心思百轉。
初下山時,法力盡失,辟穀之後再未體驗過的飢餓感瘋狂的撲了上來,右手被廢,八十一根冰魄針初入肌體,痛徹心扉,她的右手甚至連充飢的野果都握不住。即便如此,她還要躲避慕容景的追殺,那段日子,她無數次的想起無水城的歲月,想起那個授她法術、護她如珠的師兄,悠悠眾口固然可怕,但是她最害怕的,還是失去師兄的諒解。那時候她才明白,失去所有親人後,自以為封閉了心門的她,還是讓一個人走了進來,這個人就是蘇慕白,既是她的師兄,也是她在無水城唯一的朋友。
山莊高處,凌戈看到大哥已經回了房,才舒了一口氣,又熬過了一次毒發。大哥自出生,似乎就沒有好運氣。出生第一天,便失去了生母,天生重瞳,被視為不詳的妖孽,獨自養在深宅後院,不教授外功,更不修靈法。
母親成了凌府新的主母,更是對大哥嚴加看管,那一年,大哥才七歲。他小的時候,偶爾會隔著院牆看到被圈養在裡面的大哥,想要看清楚府中下人們提起的重瞳,究竟是什麼樣子,卻往往震驚於大哥瞳孔中,不屬於那個年紀的憂鬱和深邃。
客房中,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柳眉睜開眼,朝門口看去。凌夜走了進來,將手中托盤放在茶几上。
“衣服?”柳眉疑惑的看著那個托盤上,是幾件衣衫。
“少年時的舊衣。”凌夜回答。
“給我穿?”柳眉有些不解的問。
凌夜掃了柳眉渾身上下一遍,道:“你若覺得這身衣衫無虞,也可不必換。”
柳眉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窘迫了縮了縮,說:“要換的,要換的。”說罷她起身上前,將那疊衣衫翻看了下,然後低著頭,用很細微的聲音說:“公子,你可有一丈長的輕紗或者軟布?”
“要這個作甚?”凌夜多問了一句。
柳眉的頭低得更低了,支支吾吾的回答:“我……要用來束胸。”最後一個胸字,她又降低了嗓音,估計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
“束什麼?”凌夜不解道。果然,他似乎沒有聽清。
柳眉一咬牙,大聲說:“胸。”
“兇?”凌夜有點懵然:“我兇?”
柳眉更懵了。“束、束……”柳眉邊結巴著,邊將斗篷內空蕩蕩的前胸抱得更緊。
門外,響起一陣咯咯咯的笑聲,凌戈跳了進來,說:“大哥,她說的是女子之物。”說罷,伸手在自己胸前摸了一圈,說:“就是這樣,把這裡都包裹起來。”
柳眉的臉一霎間變得通紅。她還從來沒有與男人談論如此隱私的東西。
凌夜看柳眉表情,也終於開了竅,自語了一句“原來要裹起來”,就問柳眉:“怎麼不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