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繼英凝眸深思,道:“如你所說,餘立岑這次該是瞞著他父親私自行動的。或許餘慶中現在已經知曉了你們母子逃脫了,正四處捉拿你們呢。你現在露面,無意於自投羅網。”
眼下確實有些棘手。
凌煙若出面,很可能有去無回,不但救不了元念,還會把自己搭進去;可若他不出面澄清,他們就沒辦法救出元念。
這可如何是好!
正無奈時,穆繼英突然想到了柳白薇,他眼前一亮,道:“今日在牢中,皇后娘娘似乎有些同情念兒,如果凌煙能當著娘娘的面把實情說了,娘娘該會為我們主持公道的。”
於是,穆繼英當即決定,明日一早就遞信給宮裡的柳白薇,以夫子病重為由將他騙到蘭園,為元念洗冤。
至於這欺瞞的罪過,只好先不去管了。如今元念命懸一線,救出他要緊。
元念又何嘗不想活呢,可他身陷囹圄,又遭了重刑,只能渾渾噩噩的任由別人擺佈。
腦袋一直昏昏沉沉的,一會兒覺得實在吵鬧,那麼多聲音湧向自己,快活的、哀傷的、沉悶的;一會兒又覺得周圍安靜極了,他彷彿化身成一片葉子,落入湖心,飄著,搖著。
幾滴冰涼的水落在他臉上,元念恍惚中勉強睜開眼。
瑤兒?這又是哪裡?看來自己又做夢了,元念又虛弱的閉上了雙眼。
但這並不是夢,守在他身邊的確實是靖瑤。
她完成了他的託付,照料著穆戰平養好了傷,又幫著他奪回大權,穩住軍心。
可是她回來了,他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靖瑤用頭上的一支小簪變成元唸的樣子留在大牢裡,把他救了出來,然後尋到這個已經廢棄多時的廟裡為他療傷。
靖瑤先是處理了元念身上的傷口,然後給他餵了丹藥,以保他一口氣在。但元念傷得太重了,能不能撐過去,還要看他自己。
這廟裡早就歇了香火,鮮有人至。本就孤清,眼下的秋風又分明帶了些力道,元念受不住冷,身子微顫,靖瑤伸手將他抱入懷裡。
過了許久,元念眉頭動了動,緩緩睜開眼。見靖瑤還在,那冰涼涼的水也還在滴,蒼白的一笑,道:“瑤兒,果真是你啊。”
靖瑤拂去眼淚,道:“是我,我回來了。念念,你一定不要有事。”
元念道:“無礙!會好的。”又問道:“大哥如何了?”
“他的傷全好了,而且已經重掌軍權。”
“那你去過蘭園了?義父和修遠他們怎樣?”
元念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結果氣息不穩,劇烈的咳起來,一咳又牽動身上的傷,臉色瞬間有些蒼白。
靖瑤看著心痛,道:“你且放心吧,他們都很好,倒是你自己……”
元念氣息平穩了些,道:“天亮前就送我回去吧,以免露陷,義父說設法救我的,萬一他去了卻不見我,那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