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色還未亮透。
“凌煙,快醒醒!時辰到了!”
方玉把一旁睡得正香的凌煙推醒後,又催著他去叫元念起床收拾一下,然後去前頭的廳上吃早飯。
穆修遠見元念和凌煙這對主僕哈欠連天的進來,直笑他們之前的日子太舒坦了。
元念卻抱怨道:“昨日你也沒說還有這早課啊,書還沒讀就一身倦意了。”後面跟著一聲長長的嘆息。
二人匆忙吃過飯正要起身去蘭園,穆繼英進來了,像是算準了他們會這個時候動身似的。
他一臉嚴肅的叮囑元念道:“要敬重夫子,聽從他的教誨,切不可忤逆半分;要禮讓同窗,和睦以待,切不可私下打鬥;要珍視光陰,拋卻一切私心雜念潛心讀書。”
言畢,便帶著元念和穆修遠往蘭園去了。
路上穆修遠直在背後笑他父親: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這訓子錄竟沒什麼新意出來,從他大哥到他再到元念幾乎不曾變過一個字。
既離得近,不消多時,他們就來到蘭園。
進門便是兩叢翠竹夾道。雖是隆冬時節,萬物盡數凋零枯盡,唯此處依然迎風傲雪,綠意叢生,實在令人耳目一新。
從綠竹旁過,經一處假山,過假山是一條小路,直通鍾書齋。。這鐘書齋面南而建,是穆修遠等少年公子讀書習禮的地方。
當年蘭園初建時,穆繼英為它取了這個名字,是希望來此受教的後輩們能以書為樂、鍾情於書。
離鍾書齋約二三十步的地方,腳下生出東西兩處走廊,走廊殊途卻同歸於後院。那裡是夫子起居休憩的地方。除非家中有事,夫子一般長居於此。
尋廊而去,便隱約可見後院中的梅花正開得熱鬧。於這冰天雪地中,入目格外鮮豔。
穆修遠不停的叮囑元念一會兒見了夫子如何應對,元念只是一味的點頭,眼中只見燦爛的梅花。
穆繼英他們到鍾書齋時,柳夫子正在屋裡踱著步子,巡視督促他座下的這些學生專心背書。見穆繼英進來,忙迎上前來。
兩廂客氣的見了禮,穆修遠徑自去自己書桌前坐了,穆繼英則把元念引薦給柳夫子,又引著他行了拜師禮。
這一屋子的哪還有個肯心無旁騖正經看書的,都伸長了脖子留心著元念這邊的一舉一動。
穆繼英又當著夫子的面將剛剛在夫子叮囑過元唸的話說了一遍,然後轉而對著夫子道:“小兒元念就有勞夫子了。他雖能騎善射,但這學問上的根基差了些。還望夫子能為他多費些心思,從旁多加指點。他這個年紀,性情頑劣是在所難免免的,夫子一定要嚴加管教才是。”
柳夫子一邊點著頭,一邊打量著元念。以他這半百的年紀,早已閱人無數,自認看人一向很準。不消幾眼便將元念看了個透徹明白。
在他眼中,元念這個俊逸端方的少年公子絕不是個等閒之輩,只要多加引導,日後的造詣不會在他之下。能收這樣的人為徒,夫子心內暗喜。
元念也趁著穆繼英和夫子談笑時,悄悄的觀摩了自己在人間的這位師父,他中等身量,舉止從容,面色隨和,一身的儒雅,見面即讓人生出三份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