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元念和白蓉芷一同走在去修業堂的路上。
白蓉芷臉上帶了點落寞,神色鬱郁的。
自從她母親月墟死後,她就時常是這個樣子,彷彿月墟把她那一生的悲苦都留給了這個女兒一般,讓她不知如何去展顏歡笑。
元念試著和她閒話幾句,她也總是待搭不理的,惹得元念也失了興致。轉頭去和路旁的樹、林間的鳥招呼玩笑去了。其實也只是他自己在自唱自喝、自得其樂。
不想這樣卻把白蓉芷逗笑了,道:“看你這副痴傻又呆笨的樣子,誰都不搭理你,竟然還能嘰嘰咕咕言語不休。落進其他仙子眼裡,不笑你才怪!”
元念卻不甚在意,口中唸唸有詞,道:“我講不講話、又和誰講話關他們什麼事!他們愛笑就笑吧,反正也做不得頭一個了,已經被你笑過了,他們那裡也沒什麼稀奇的。”
白蓉芷突然止了笑,嗔怪一聲道:“哼!我可是好意提醒你,別不識好歹。你若實在想做痴半仙第二我也不攔著,你就盡情地痴語傻笑吧,看誰還說半個不字!”
元念只覺得白蓉芷這氣來得莫名其妙,但他還是上前作揖賠禮,道:“仙姑莫氣,是元念不對,衝撞了蓉兒仙姑,請仙姑大人大量,不要和元念計較吧。”
白蓉芷忍不住轉過頭去,笑了。
元念這才直起身,自顧嘀咕道:“痴半仙也沒什麼不好的,我看整個園子裡就他最自在,不管做出什麼樣的奇異行為,都不會招去非議。我倒覺得自己還不如他呢!”
白蓉芷走在前面,聽了這話,忽然回頭,又是驚訝又是生氣的道:“你不如痴半仙!他有哪一樣比得上你了!難道你還羨慕他,要學他的樣?我要去告訴婆婆,你又在動歪腦筋了。”
白蓉芷說完就作勢要掉頭往回走。
元念攔下她,明明在笑,卻故意擺出一臉苦相的哀求道:“仙姑!仙姑!蓉兒仙姑!您消消氣,我不過隨口一說,哪裡值得你去婆婆面前說道。我們還是快快趕去修業堂吧。”
白蓉芷也不過做做樣子,並沒有想真的去告狀。看到元念求饒,就冷哼一聲作罷了。
但她心裡似乎仍放不下,微皺著眉頭,對著元念義正詞嚴的道:“再怎麼樣也不該拿自己和痴半仙相提並論,他不過是個半仙,又痴又傻,你如今可是仙桃園裡我們這些小仙中法術最深厚的,也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一番了。連資質平平的華生都……”
元念聽到白蓉芷又要不厭其煩的將她那些道理了,連忙半遮著耳朵道:“仙姑大人,求求您別再說了。我也不提痴半仙了,怎麼樣,我們扯平了吧。”
白蓉芷看他這敷衍的樣子,更加有些氣了,繼續道:“好歹想一想該如何做才能早日入星君仙貴之列,那才是你的仙途正路。只這麼一天天的混度下去能有什麼出息!現在又想做痴半仙,我看你簡直無可救藥。”
元念也變了臉色,道:“痴半仙招你惹你了,你就這樣看他不慣。都在一個園子裡住著,我看誰也不會比誰高明不到哪去,不要一天到晚自視清高。”
元念毫不留情的教訓讓白蓉芷又羞又氣,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拿手指著元念,回罵道:“我自視清高!我看是你好賴不分,糊塗到家了。我一心為你,你不但不領情,反而責怪我。你,你頑劣成性,你不思進取,你愚昧無知,你,你,你卑鄙無恥!”
元念仰著臉斜睨著白蓉芷,道:“那就勞煩仙姑及時收起您的好心好意吧,我早就是這個樣子了,恐怕日後也難有什麼改觀,還是不勞仙姑費心了。恕在下承受不起!”
說完不管不顧的向前走去,神色中滿是厭煩和憤怒。
白蓉芷恨恨的望著他的背影,道:“就你這潦倒頹唐、不堪重任的樣子,我看你日後怎麼辦?”
元念不為所動,腳下仍急急的向前走去,嘴裡卻輕飄的冒出一句:“我日後如何也妨礙不到你,用不著你來管,儘管朝著你的仙途正路去吧。”
“你!……”
白蓉芷頓時羞得滿面通紅,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她突然坐下不走了,嘴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元念看把她氣哭了,這才後悔起來,自顧嘀咕道:“唉!我怎麼又沒忍住呢!就不該和她一般見識,她說什麼聽著就是了,何必去計較。”
元念趕緊臉上堆笑的迎上去,認罪認罰、問長問短的,還一個勁的賠不是。簡直把他剛剛爭得的那點顏面和從容又都賠進去了。
或許還入不敷出!
白蓉芷推開元念,淚眼狼藉的看著他道:“走開!不用你管!我到今日才知道,你竟這樣涼薄,我為你好,你竟然罵我、毀我。”
元念躬身一旁,作出十分為難的樣子分辨道:“那我可真是冤枉!從始至終我可曾罵過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