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的大雪固然是一件要緊的事,但晏清想不明白,這和她非得跟自己一同去北地有什麼聯絡。
“你既然將後勤的事交給我,我總得要能挑起這個擔子。”
郭佳沒等她將疑惑問出口,就笑著解釋了,“要一開始就在北地囤積大量物資是不現實的。一是會遭人猜疑,你畢竟剛剛上任,就算有秦老將軍的支援,如此反常的行為,也必然會遭到其他人的反對。”
“二是會打草驚蛇,讓雪原人心生警覺。按照常理,瘟疫在如此寒冷的情況下,蔓延速度會大打折扣,但北地的瘟疫卻一反常態,很難讓人不懷疑這其中另有隱情。若是讓他們起了警覺,另外使手段,到時恐怕不好對付。”
郭佳抿了口熱茶,作下結論,“所以最佳的辦法,就是保證大雪之後,物資依舊能運進北地,不讓大雪將北地變成一座無法求援又無法被救援的孤城。”
“北地一到冬天就難以保障後勤這事兒,已經是多少年的弊病了。你作為上任新官,急於有所建樹,拿陳年頑疾開刀很是合情合理。有我代表我爹表態,官府那幫人就算覺得你沒能耐解決這事兒,也會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不加干預。”
郭佳跟她分析著,忽地朝她得意地一笑,“怎麼樣?我就說帶著我,你不會吃虧吧!”
晏清被她突然的自誇逗笑,“你倒是會扯虎皮。”
“這可是跟你學來的。論扯虎皮,誰能比將軍您扯的那張虎皮大呢?”
郭佳反將她的話打趣回去,卻又自得地說道,“但到了北疆邊境,您的那張虎皮卻未必就比我這張好使了。”
“雖是如此,卻也用不著你此時跟我走這一趟。”
聽郭佳繞了一大彎子,晏清又將問題扯了回來,“年節將至,你若留在漠城,還能回羊城與侯爺一同過個年。隨我走這一遭,可就只有受罪的。”
“你這話可說的不對。”
郭佳反駁道,“年節日後還有的是機會陪我爹過,但北地這一趟我是必須要去的,且還非得是這大雪封山的時候。”
“哦?”
她這話倒是讓晏清有些不懂了,“怎麼就非得大雪封山的時候去?”
“不親眼看過大雪封山下的北地關隘,又如何對來年拓建官道保證後勤暢通的工程有一個清晰的規劃?”
郭佳反問了她一句,又道,“你既將後勤之事交給我,那這事兒我定然是要盯著的。如若不瞭解北地大雪封山後的地形地貌,只是聽別人說,從史料看,難免會有所偏頗,對工程的進度和施工把握不準,而影響明年的大事。”
聽郭佳想要攬了這事兒去辦,晏清倒也沒反對,只是道:“這些自有專門的工匠去推算安排,你倒也不必親自看過。”
“我確是對建造之事瞭解淺薄,具體事項也必然要交給工匠們去實施。但我作為監工,若對整體情況沒有一個把握,必然會受人輕看,而至工程懈怠。”
雖明白晏清是為她好,但郭佳卻並不打算讓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我一樣,深知此事關乎重大。北地大雪封山、與外失聯已是陳年弊病,北地的人對此都習慣了,並且有一套熟練的應對模式。他們不知道這個應對模式即將失效,也不認為它會失效。他們只會覺得是你我急功近利,異想天開。”
“所以他們會懈怠幾乎是必然的。而我必須親自走這一趟,甚至去深耕我不懂的建造之事,就是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決心,讓他們對我們的緊迫感同身受。如此,才有可能在一年內,解決困擾了北地百來年的問題。”
郭佳這話不假,晏清對此很清楚。
她原本是打算以軍令狀加高額賞金的形式,來督促工匠們盡心盡力,卻不想本在意料之外的郭佳,倒是給她指了一條新的路。
只是眼下的時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