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衛濤迎著眾人揣測的目光,笑了一聲,將問題又拋了回去,“正如丞相大人所說,我等作為端王殿下姻親,不適合在此事上置喙。”
“話雖如此,但眼下多事之秋,您二位還是該規勸著聖上,為了江山社稷,早做打算。”
那人接著話頭,不打算將這事兒就此放過,“兩位大人礙於身份不好進言,下官可代為上諫。”
王衛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許相逢身上一落,許相逢卻好似沒察覺他的打量,只嘆著規勸那人,“聖上不樂意聽這些……”
話說到一半,許相逢突然截了話頭,“開殿門了。”
此話一出,三三兩兩懶散扎堆的大人們迅速各自歸位,整理了儀容,等殿前內侍宣過之後,按品階先後進入金鑾殿。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安寧扯著嗓子,在眾臣朝拜後宣告。
先前向許相逢進言的人,沒有聽從勸告,當朝諫言召回端王溫哲翰。
高位上的皇帝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眼一轉看向許相逢,“丞相以為如何?”
“老臣以為,如今賢王殿下下落不明,確不宜讓端王殿下身處險境。”
許相逢一拱手,答得恭敬,“眼下南疆叛亂已定,羌國已滅,與西戎的和談也暫時告一段落,為保社稷安穩,召端王回京待命以防外邦小人算計,當是穩妥之策。”
“朕記得,丞相前些日子,還進言說端王需得歷練,朕也才將處理原羌國之事交予老三。”
皇帝聽得點頭,話出口卻翻起了舊賬,“現如今,肖愛卿一行才剛到南疆,羌國遺留事務還未處理。丞相此時讓朕調老三回來,豈不是顯得朕朝令夕改,沒個定數?”
“此一時,彼一時。”
許相逢神色不變,“近來聽聞遊祝、百越之民,因羌國覆滅,而四處作亂。為了端王殿下的安全,自是該謹慎些。畢竟——”
許相逢話頭一頓,微抬首對上高座上的皇帝,意味深長地提醒,“一眾皇子裡,如今只有端王殿下還知音信。”
看著已然不再掩飾自己野心的許相逢,皇帝的臉色冷沉更甚,森寒的目光掃過朝中一班朝臣,“眾愛卿,都是如此想的?”
“聖上明鑑,丞相所言確為社稷根本計。”
殿中一人出列叩首,“聖上所選接手西南、羌地之欽差,皆是朝中棟樑,想來處理這些事務不在話下。今皇室凋敝,殿下年已至而未婚,當召殿下回京與王小姐完婚,早日誕下麟兒,延續皇室血脈。”
有了一人帶頭,底下一班人紛紛附和。
皇帝都給氣笑了,“朕還沒死呢!你們就已經急著向朕的孫兒盡忠了?”
“微臣惶恐!”
底下一老臣一拜到底,“臣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連還能為聖上盡忠多少時日都未可知,怎敢有此二心?”
那老臣說著惶恐,卻也並不打算在此事上讓步,“容老臣說句不好聽的,聖上如今雖正值壯年,但也不該不未雨綢繆,早做打算。”
“這畢竟事關山河社稷,不可不慎重啊,聖上!”
那老臣大拜高呼,殿中朝臣紛紛跪拜請皇帝召回溫哲翰。
皇帝沉眼盯著混在眾臣呼聲裡跪下去的許相逢,籠在袖中的指節攥得青白。
他是算準了,自己不能不召老三回來!
一旦自己派人送去詔書,老三不知所蹤的訊息,也就再瞞不住,這朝堂必將大亂!
到那時,也就該輪到自己,步叔伯子侄的後塵。
溫家無後繼之人,李家、晏家皆以敗落,郭家遠離朝政久已,這朝堂就理所應當地該由他們許家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