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晏清都隨郭佳在羊城各處遊玩,好似忘了上任限期這回事。
這讓想消極怠工卻又不能撂挑子不幹的郭佑寧心情很是複雜。
一開始計劃拖延晏清上任之事,借皇帝之手打壓晏清的是他們;處處提防晏清私下結交羊城官府要員,插手北疆之事,連佈防司都不願其踏入的是他們。
如今,晏清遂了他們的意,醉心玩樂,疏忽職責,對其悠閒愜意的態度心生怨懟的,還是他們。
看一眼在旁梳理彙報政務的吳放,郭佑寧略感頭疼地按了眉心。
這些天唯一讓他順心的,大概就是監視晏清的人沒再被抓包,不需要再臨時去處理些糟心事。
上次勉強用文書搪塞過去了,這次可就只剩下待簽署的交接文書了。
若讓晏清就此簽了文書遠走上任,眼不見心不煩,對他而言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可他的主簿,卻不肯就此輕易將人放過。
只為打壓新人,穩固郭家和自己在北疆的地位?
郭佑寧透過指縫看著吳放。
他想不明白晏清明知是坑卻自己跳的目的,卻也看不清自己身邊朝夕相處數十年的好友是何心思。
覺察到郭佑寧的視線,吳放從一堆檔案中抬起頭來,“怎麼了?”
“累了。”
郭佑寧一手蓋在臉上,整個人往後一仰,癱在椅子裡,幽幽抱怨,“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事兒,都沒時間好好陪陪佳兒。”
聽郭佑寧提起郭佳,吳放目光微閃,深深地看了郭佑寧一眼,見其好似真的只是無意間抱怨一句,才斂下眼來,放下手中的檔案,沉聲道:“佳兒最近和晏清走得很近?”
郭佑寧頹然地點頭,“也不知道那晏清有什麼好的,天天往她面前湊,連陪老父親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了。”
一說起這個,郭佑寧就更幽怨了。
“深閨女子也不見得有您這大將軍幽怨。”
吳放瞥他一眼,重又拿起檔案,勾畫了兩筆,“也不怕你手底下的人笑你。”
郭佑寧不以為意,“我這叫愛女心切,誰笑話我?牙給他鬆了!”
對於郭佑寧時不時冒出來的渾話,吳放早已見怪不怪。
“佳兒確實跟晏清走得太近了。”
吳放閱完一頁書,頭也不抬地道,“你該提醒她點兒。”
“要是提醒有用,我還跟你訴什麼苦?”
郭佑寧話裡話外,皆是無奈,“她那性子你也知道,跳脫得很,又最是有法子拿捏她老父親我,我能怎麼辦?”
吳放自書冊中抬起頭來,面色沉凝地看向郭佑寧,“晏清作為朝廷的人,本就不懷好意。佳兒天性率真純善,難保不會被對方利用。你終究護不了她一輩子,這世上的人心險惡,總該讓她有所知曉。”
仰躺在椅子裡的郭佑寧回正身體,對上吳放的視線,難得正了神色,意味深長地道:“你我也一樣是朝廷的人。”
吳放一怔,旋即皺了眉頭,“便是同朝為官,人與人也是不同的。”
吳放目光灼灼,讓郭佑寧微不可察地皺了眉頭,撇開了眼。
“是啊,人與人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