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愛卿說哪裡的話?”
皇帝故作留戀地挽留,“肖大人在朝多年,為朝廷盡忠盡力,思鄉心切之時,亦不忘為國效力。能得肖愛卿這等良臣,是朕之幸。按說肖愛卿思鄉心切,朕不好不準。但肖愛卿身為御史大夫,領御史臺監察百官,諫言於朕。愛卿若是走了,這御史臺何人又能當此重任?”
“朝堂還離不開肖愛卿啊!”
皇帝亦是說得情真意切,好似真的捨不得肖錄走一般。
肖錄雖然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聰明絕頂的人物,但卻也知道皇帝這時的挽留雖然聽起來很真情實意,但心裡恐怕已經想好了要誰來接手了。
王衛濤的兒子王京柯今年科考中舉,跟遊甫鈺兩個人,可是皇帝親自點進御史臺的,還一來就是能入朝參政的御史之職。
要說皇帝心裡沒有一點兒打算,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王京柯這人,跟遊甫鈺似乎不太對付。
皇帝恐怕也是因為這個,看在王衛濤的面子上,才把遊甫鈺下放的。
遊甫鈺跟柳溪元交好又是同鄉,柳溪元得罪了許相逢……
肖錄心裡思量著,決定臨走前賣皇帝一個面子:“聖上言重了。老臣年紀大了,許多事已經是力不從心了。如今恰逢朝中新人人才輩出之時,老臣已是可安心隱退的時候了。老臣以為,王尚書之子御史王京柯,可接任老臣之位。”
說罷,肖錄特意以餘光看了眼許相逢的臉色。
他這一下,不只是想賣皇帝一個面子,挽回一下之前自己在皇帝面前敗壞的好感,也是為了噁心一下許相逢。
雖說遊甫鈺跟柳溪元交好又是同鄉,柳溪元得罪了許相逢,許相逢很可能回因此也記恨上游甫鈺,故而想讓其留在地方,有想孤立柳溪元的意味。
但許相逢舉薦遊甫鈺做餘淮知縣,協管懷臨、漳渝等,可以大撈油水的縣,似乎又是想要拉攏遊甫鈺。
自己舉薦跟遊甫鈺不對付的王京柯上位,那就是跟許相逢不對付。
可自己也可以說,是為了打壓柳溪元。
如此,就是許相逢跟黑袍人有聯絡,也怪罪不到自己頭上來。
而王衛濤先前與柳溪元一唱一和地讓許相逢下不來臺,自己此時舉薦王衛濤的兒子上位,無疑又能讓許相逢心裡不舒服。
但卻也能因此撇清自己和許相逢的聯絡,如此就算自己做了什麼,也牽扯不上許相逢,也算是對黑袍人有交代。
在對方還有事需要自己去辦的時候,想來對方也不會因為這麼點兒無關痛癢的事,對他的家人下手。
肖錄在知曉許相逢可能與黑袍人有聯絡時,就已經在想著怎麼讓許相逢吃個悶虧了,還要不至於徹底激怒他,以致引來大的報復。
眼下這個時機,倒是正妙。
他已然是不可能從這條賊船上下來了,但也不想這些脅迫自己的人過得太過舒心。
這大概也就是他唯一能做到的反抗了。
皇帝很是滿意滿意肖錄的識趣,說出口的話也就多了幾分真心:“既然愛卿執意返鄉,朕也就不好過多挽留。既然愛卿看好王京柯,屬意其接替御史大夫之位,朕若是不應允,實在是太過不近人情。”
說罷,皇帝便抬首望向御史臺御史的方向,提高了聲音,道,“御史王京柯上前。”
王京柯上前拜倒在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