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瀾探究地看著晏清,卻見她躲閃地避開了自己的視線,不由讓他更為疑惑。
她有事瞞著自己。
這本沒什麼值得說的,是人就總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可能全為外人道。
他自己不也同樣瞞著她?
雖說他倒是從沒想瞞著,但最後結果卻是沒什麼兩樣。
他會覺得不對,只不過是因為她很少瞞著自己什麼事,且她若是真想瞞著什麼,也不會叫人輕易就看出來。
就是有時證據都擺出來了,她若不想說,那也是能臉不紅、心不跳地顧左右而言他,端的是一副坦坦蕩蕩。
何時曾這般心虛地避開眼?
但他再看時,晏清已然是坦然自若,好似方才他看見的一切,都不過是他的錯覺。
除卻晏清依舊染著猩紅的眼。
孟舒瀾欲言又止,晏清更是直接蓋過此事,將正事擺上檯面:“我知曉因李定山一事,聖上對邊疆諸侯心有忌憚。但眼下內有南疆政權紛亂,天災人禍不斷;外有賊人環視,望風而至。內憂外患之下,不思安內攘外,反倒是分割對立臣下,勾心鬥角奪權。聖上到底在想什麼?”
見晏清眉頭緊皺,切實地擔憂著朝政走向,不復先前的憤恨失態,孟舒瀾便知道她是不打算說了,就也裝作不知,順著她的話往下接了下去:“聖上是擔憂鎮北侯顧念郭家同溫哲茂母家的往日情義,放溫哲茂北上同雪原人勾結。”
晏清微愣,追問道:“郭家同溫哲茂母家有何關係?”
“前朝郭家還沒落魄時,顧家先祖……第一任鎮北侯的父親,奉皇命北伐,遭人暗害,傷重時被當時為行商的李家旁支——溫哲茂母族那一脈的先祖所救。當時郭家先祖感念其救命之恩,曾留字畫一幅,許諾他日李家後人持此畫上門,郭家在能力允許之下,可為其辦一件事。”
孟舒瀾將當年往事徐徐道來,“之後郭家落魄,本以為李家先祖會為求不被殃及,而將字畫焚燬,卻不想最終卻留了下來,最後幾經轉手到了溫哲茂手裡。”
“溫哲茂逃走後,這幅字畫也不見了蹤影。”
聽罷,晏清眉頭皺得更深:“只是憑一幅字畫,並不能說明溫哲茂母族祖上就是救助郭家先祖之人。況且鎮北侯為國效忠,盡職盡責,便是有這舊日恩情,也未必就冒著全族受牽連的風險,放了溫哲茂這反王北上。”
“而且,就算是怕鎮北侯看在往日情義上,放溫哲茂北上,也該是派監軍前往嚴加督促監管,而不該是直接下了他三城邊防兵力掌控之權。”
“這讓邊防將士如何想?”
孟舒瀾也知道這理由搪塞不住晏清,嘆一口氣,又道:“怕鎮北侯放溫哲茂離開是一回事。最主要的,還是聖上擔心郭家會同許家聯手,動搖國之根基。”
郭家的事還沒整明白,又牽扯進來一個許家……
晏清頗有些頭疼地按著眉心。
但這事也很好想通,許家三代為相,根基深厚,朝中大多數官員都是許相門生。
郭佑寧同許家一樣支援溫哲翰上位,而溫哲翰母族正是許家。
這也就無怪乎皇帝會覺得郭家會同許家聯手,從而心中生疑,限制兵權在握的郭佑寧。
涉及儲君之事,向來事多水深,晏清並不想多摻和這些事,加之有了三城防禦使的身份,能排程三城兵力,讓她在面對突發狀況時,有了更多的應對能力,倒是正合她意。
至此,晏清也就沒有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