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晏清自己都把這事兒認下了,並且親口承認了自己是聽令行事,滿朝文武再怎麼不信也沒什麼用了。
於是他們將矛頭對準了皇帝給予孟舒瀾的特權上,覺得皇帝是昏了頭,對孟舒瀾太過偏愛。
近幾日朝堂上皇帝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不合規矩!
可偏偏下了朝,他還得聽一遍。
“聖上,這不合規矩!”
御書房內,孟舒瀾堵著皇帝跟他掰扯,“臣在此戰中並未出力,怎可冒領功勳?若臣真做了這等小人,又該如何服眾?如何統御西疆?臣懇請聖上收回聖命!”
皇帝剛聽完朝臣一波長篇大論,還沒用早膳,就被孟舒瀾堵在御書房裡又一波言語轟炸,只覺得頭腦昏沉。
他想出御書房,孟舒瀾攔著;他想去御書房後面的寢殿,孟舒瀾堵著。
看他那架勢,自己今天不給他個交代,他能不吃不喝把自己堵御書房一天!
皇帝餓著肚子氣悶地坐回御書房理政的桌案前,頭疼地按了按眉心,問他:“朕都跟你說過了,這是晏清自己的意思。你不去問她,跑來堵朕,到底是想怎樣?”
孟舒瀾收了恭恭敬敬行禮的手,邁著步子蹭到皇帝身邊,在桌案邊的腳踏上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胳膊支在桌案上:“我不都跟您說好了,這事兒不能這麼幹嗎?您這明擺著是讓我背搶阿清功勞的鍋,回頭我怎麼跟西疆那幫兄弟交代?”
“您也知道,晏家在西疆是特殊的。就算一百多年過去了,西疆那些原本就跟著晏家發家的家族,能不知道這些事兒?”
“原本我在西疆四年,跟他們處得也還行。您這一手,不是直接打我臉嗎?回頭我回去了,政令還能行得通?”
孟舒瀾知道皇帝最看重的是武安江山的穩定,便處處拿話激他,“政令行不通,西疆就沒法兒排程。到時候再有個什麼人挑撥上兩句,西疆估計就跟南疆一個樣了。”
“再說,阿清可以算是晏家軍中老一輩將領看著長大的,對佩服她能耐。如今侯爺和阿修走了,大家夥兒都盼著她回去執掌大局,把晏家軍的大旗重新扛起來。”
“您這直接把人希望摁死了,回頭這火兒還不得撒我身上?我成裡外不是人了。”
說著,孟舒瀾頗有些賭氣地哼哼道,“您這是獎賞我?您這是把我往懸崖底下趕。”
“我這裡外不是人的,回頭去了西疆我能叫動誰?誰還不會給我臉色看?邊疆那天高皇帝遠的,您還能罩著我?”
皇帝眼睛一瞪,就要跟孟舒瀾掰扯兩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類的,但孟舒瀾壓根兒不給他機會。
“就算您能罩著我,怎麼罩?把那一群老將都下了?那誰來打仗?西戎、羌國那些打過來,他們心裡不痛快,划水看戲,放人過來,您能怎麼著?人本來一開始就不是武安國的,大不了回到前朝的狀態嘛!”
“我肯定,西疆某些老傢伙就是打著這主意。反正現在武安這情況,大機率自身難保,還不如好聚好散……”
“行了!”
被孟舒瀾叨叨地一頓念,皇帝太陽穴直突突,見他越說越不像話,頓時一揚聲,厲聲打斷他。
皇帝沉著眸瞪他一眼,斥道:“越說越不像話!你娘教你的東西都喂到狗肚子裡去了?”
孟舒瀾一癟嘴,對皇帝的訓斥不甚在意:“我就是把利弊分析給您聽,這是為臣本分。我又沒逾矩。再說了,就是母妃見了您這做法,也少不得要親自跟您說道……”
說到這兒,孟舒瀾像是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話一頓,眼一撇,問皇帝,“要不我給母妃捎封信去,看看她怎麼說?”
一聽孟舒瀾說這個,皇帝腦袋就更疼了,瞪他一眼:“朕就是太慣著你了!”
“對啊!”
孟舒瀾一本正經地承認,“各位大臣也這麼說,您太慣著我了。哪兒有無功受祿,還給個前所未有的特權的?依臣之見,像臣這麼不守規矩,衝撞您的,您就該好好罰我一次。比如,把這次的獎賞都收回去,最好是收了兵權,再罰個兩三年俸祿什麼的。”
見孟舒瀾把話題又繞回去了,甚至把懲罰方式和理由都給他想妥當了,皇帝一口氣梗在嗓子眼兒,差點兒沒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