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湯一鳴猜的也不算錯,現在的晏清某種意義上,確實算是被後世的自己頂包了。
上輩子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在乎的東西一件件失去,自己卻還像傻子一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見識了這世間最惡毒的人心,經歷了最痛苦無望的折磨,如今重活一世,看待問題的方式自然同以前有所不同。
那個意氣風發剛正不阿的晏小將軍,已經死在了冷宮的大火裡。
“好不容易活下來,我只會比你想的更怕死。”
晏清笑著說道,卻看得孟舒瀾鼻頭髮酸。
四年前她發現西戎軍隊的活動跡象,孤軍深入,九死一生地回來;年前她深陷西戎大軍包圍,被救回來後昏睡了三個月。
說什麼怕死,下次絕對不會……
她從來說一不二,卻總在自己的生死之事上失約。
“但願你這次是說真的。”
孟舒瀾撇開視線沉著聲音說道,擱在身側的手攥得發抖,才剋制住自己想要抬手將她攬進懷裡的衝動。
或許舅舅說的對,他太弱了,遠不足以在數不清的明槍暗箭中護她周全,此次掌帥,是他的機會。
孟舒瀾是滿心的複雜,湯一鳴在一邊聽得也是滿心心酸。
京城裡的人只看到晏家軍的戰無不勝,哪裡知道這勝利後面,揹著多少條人命?
湯一鳴垂下眼,抹了把臉,麻利地將磨好的藥粉用藥汁調好,將孟舒瀾轟開,打破屋中沉悶的氣氛:“行了行了,還沒完沒了了。”然後又對晏清說道,“我先看看將軍你傷口撕裂的程度,看要不要重新縫針,沒問題就直接上藥膏。”
晏清聞言點點頭,湯一鳴也不含糊,舉了剪子就往晏清衣服上招呼,被孟舒瀾一把按住:“你幹什麼?”
湯一鳴看著孟舒瀾突然凌厲虎視眈眈的眼神,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給了他一白眼:“傷口裂開流那麼多血,這會兒肯定跟傷口粘在一起了,為了避免二次傷害,當然是直接剪開啊?”
孟舒瀾瞥一眼晏清,將湯一鳴拽到一邊:“你過來。”
湯一鳴一手拿著剪子,一手空舉著被孟舒瀾扒拉到一邊,確認晏清沒注意這邊,然後給了孟舒瀾一肘子,壓低聲音道:“我特麼是大夫,你小子不至於這會兒防著我吧?”
孟舒瀾被湯一鳴直白的話一噎,瞪了他一眼,但確實是訕訕地道:“還是該把小由姐勸回來的。”
湯一鳴白他一眼:“我發現你小子今天就不對勁兒,腦子跟被狗吃了一樣。也就我們將軍腦子直不楞登的,才會發現不了,不然你絕對露餡兒,回頭還怪老子不給你兜著。”
孟舒瀾瞟他一眼,不說話了。
自己今晚上確實被溫哲茂刺激到了,一想到他對阿清打著這個主意,甚至可能這康都裡抱著這個心思的可能還不少,自己就有些沉不住氣了。
結果她還敢提以前的事。
孟舒瀾幽幽地看一眼晏清的背影,撒開湯一鳴,搓了把臉,深吸一口氣,轉身出了屋子:“我出去靜靜。”
湯一鳴無奈地看了眼孟舒瀾的背影,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侯爺和晏修將軍的事,估計今年他就打算攤牌了吧?
畢竟將軍今年及笄,也到了說親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