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通天趁著房中無人就想出門走走,出了房門,就見到一個牛糞做的土牆和一個籬笆門,門前是塊二十丈方圓的麥地,地裡種著一片金燦燦的青稞,一個佝僂著腰的瘦小身影在舉著鐮刀摸索著收割。
看到背影就知道這是個上了年紀的女性,她梳成的頂髻用一塊白布整潔的纏繞著,在兩鬢露出花白的髮色,身穿一副破舊的羊毛襖,袖子被扯下來系在腰間,她背對著侯通天在幹活,雖然看著年歲不小,但是手腳麻利,不一會就收割了一大片青稞。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老婦人轉身衝著侯通天生硬的說道:“你醒了?”
這個老婦人面色黑黃,眼窩塌陷而無神,鼻樑挺拔,臉上都是深深的皺紋,嘴裡因為牙齒脫落兩腮塌陷,加上兩個招風耳,又彎腰駝背,看著像猿猴多過像人,而且她好像對神州官話掌握不多,說起來十分繞口。
侯通天知道這位老人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於是向前兩步,一躬到地,朗聲謝道:“老大娘,晚輩拜謝您的救命之恩!”
老人側耳愣了片刻,然後笑了笑,擺擺手,說道:“不用謝,我的官話不好,去砍柴的時候聽到你的呼吸才找到了你。”
說著話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接著比劃道:“我的眼睛看不到,好難才把你搬過來……”
侯通天仔細一看,果然發現老人兩眼瞳孔發白,乍一看就好像只有眼白而沒有眼黑,想起某種疾病的表現,侯通天心中暗道:這位大娘看來是白內障很嚴重了,已經失明瞭。
“您受累了!謝謝您老人家!”縱然老人看不到,侯通天依舊深鞠躬到地才起身,問道:“您知道這裡是哪嗎?我昏迷多久了?”
老人側耳想了一會,吃力的說道:“這裡是多瑪地的胡胡村,贊普大王賜給多瑪大老爺的封地。你是昨天最熱的時候我在村口樹林找到的,現在已經一天了。”
侯通天仔細看了看老人細如柺杖的胳膊,暗自佩服和感激她解救自己的善心善舉。
“你餓了吧。”老人說著話起身,邁著碎步走進另一處屋角,摸索著拿出一袋炒麵,然後取出工具,摸索半天,呈出來一盤糌粑,說道,“窮人家沒有好東西,你吃吧。”
侯通天不敢讓老人再走動,急忙上前接過糌粑,扶著老人走到一邊坐下。
也許是沒有聽到進食的聲音,老人仰著手催促道:“青年人,你快吃吧,不要客氣!”
侯通天捏起一團糌粑,咬了一口,只覺鬆軟香甜,堪稱是自己三生三世吃過的第一等食物,侯通天腹中飢餓感湧出,雙手開始不斷抓起糌粑塞入口中,片刻後就將一盤糌粑吃入腹中,但是感覺還只有六成飽。
吃完後侯通天才想起老大娘一直在用神州官話和自己交流,於是好奇問道:“老大娘,你看不到怎麼知道我不是吐蕃人?”
老人撓了撓胳膊,慢慢說道:“昨天我摸著你的衣服和長相不是吐蕃人,像是大魏人。”
侯通天點點頭,問道“咱們這個多瑪地距離大魏有多遠?”
這個問題似乎超過了老人的認知,她沉思半天,才遲疑道:“年輕時候聽我男人說過,好像要騎馬跑半天。”
侯通天聞言估摸著馬匹的腳程算著最少應該也有兩三百里地,算是剛剛深入吐蕃地區。
也不知道巴爾虎是否跟了過來?我現在只能先隱居在這裡養傷,為了以防萬一還要改變身份。
“大娘我叫侯……二,是大魏的行腳商,因為遇到了土匪才流落至此,幸好遇到了您老才活了下來,不知道您老人家怎麼稱呼?”
“哦,做生意可是不容易,我那苦命的男人和孩兒就是跟著商人被土匪殺害了……”老人聞言情緒低落許多,口中不住的嘟囔著侯通天聽不懂的吐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