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對長蘆鹽政的改革,惠及的人群,比直接獲利人數多得多。
京城周圍的州縣,都能從中獲得好處。
唯一利益受損的,就是之前靠著長蘆鹽場的鹽商們。
而薛蟠對這些鹽商,並沒有像揚州八大鹽商那樣一槓子打死,還給他們留了一條活路,讓他們也參與到長蘆鹽業公司的分銷渠道之中。
由於他們在北方各地本來就有的銷售渠道,所以包銷的食鹽數量,並不比原來少。
當然,由於薛蟠給長蘆鹽業公司所產食鹽的零售價,定了一個指導價,所以鹽商售鹽的利潤,肯定沒有之前那麼高了。
但總好過家破人亡。
薛蟠這次之所以這麼仁慈,是因為長蘆鹽政治下的鹽商,相對來說,還是比較配合薛蟠的改革的,沒有給薛蟠留下行雷霆手段的藉口。
這應該也是薛蟠在兩淮鹽政處的強硬手段,傳到了長蘆鹽政這邊,讓這邊的鹽商事先掂量好了自己的分量,夠不夠薛蟠殺的。
總而言之,薛蟠對長蘆鹽政的改革,雖然沒有把鹽價真正的壓下來,反倒比之前還上漲了幾文,不過各方面的反應,都非常積極。
說明這次改革,是比較成功的。
因為事先說好了,長蘆鹽政今後十年的鹽稅,都不會給戶部國庫上繳半分,將全部用在河道總督衙門主管的治河新策上。
所以,薛蟠雖然命長蘆鹽政,每個月都向戶部遞交一次收支賬目,不過戶部就算經費再窘迫,也無法才這裡調撥半兩銀子。
好在,戶部三位主官,專門負責天下鹽政事務的,正是右侍郎林如海。
林如海和薛蟠,雖然明面上沒有任何關係,但是私底下的聯絡,卻比親生父子還要多。
這裡說的“親生父子”,專指的是現任河道總督張鵬翮,與他的長子張懋城。
張懋城家學淵源,雖然沒能像他的父親張鵬翮一樣,考中進士,只是以舉人的身份入仕,但是為官二三十年,政績蔚然。
可是張鵬翮貴為從一品的河道總督,卻從來沒有為張懋城,謀求過更高的官職。
張懋城二十歲中舉人,初授安徽懷寧知縣,不過是從七品的芝麻小官,直到薛蟠穿越到此方世界,薛家進京之時,他才因功升任正五品的海州知州。
二十多年,官階才升五級,官職也不用多說。
當然,這也與張懋城不是兩榜進士出身有很大的關係。
但是,與薛蟠一比——薛蟠初入官場,便任職正六品的崇文門稅關衙門副提舉,現在雖然也才是從五品的長蘆鹽政同知,可是他做官才兩年多而已——就相形見絀了。
所以,在與張鵬翮扯上關係之後,薛蟠立即徵得張鵬翮預設,為張懋城運作了一番,前不久,張懋城剛剛取得濟南府知府的印綬,走馬上任去了。
濟南府知府,是正四品,因為濟南府乃是山東的首府,所以職位尤顯尊貴,薛蟠為了給張懋城謀到這個職缺,可是費了不少氣力。
之所以非給張懋城謀求濟南府知府之職,有一個相當重要的原因,是張鵬翮總掌的治河新策,選定的黃河北向河道,有相當長一段,就在濟南府轄內。
張懋城家學淵源,在治河上,也頗有見地,有他負責黃河北向河道濟南府轄內河段的修建,各方面都能放心。
而且,治河新策乃是今後數年之內,足以影響黃河下游數省的大事。
一旦治河成功,與此事有關的大小官員,就有了足有依仗一生的立身之基,只要不自己作死,今後的仕途,可以說就一帆風順了。
這樣的好事,自然要優先考慮張懋城這樣的自己人。
其實不只是張懋城,薛蟠也想讓賈政,也搭一搭治河新策的順風車。
在忙完賈元春省親的接駕事宜,薛蟠再次離京,去長蘆鹽政理事之前,特意與賈政詳談了一回,把此事原原本本地跟他說了。
賈政現在才四十多歲,正值壯年,正是應該在仕途上大展宏圖的年紀。
因為和張懋城一樣,都不是兩榜進士的正途出身,雖然入仕之後,賈政先在工部員外郎任上幹滿了三屆九年,才升了一級,升為工部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