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煤炭經紀行業,是十分發達的,從八月起,就算進入到煤炭銷售旺季,一直能延續到第二年的三四月間。
據梁掌櫃瞭解所知,單是外城,就有大大小小的數百家煤鋪,每到秋冬之際,每天經內城的阜成門,和外城的廣安門運煤入城的車輛,絡繹不絕。
阜成門甚至因此有“煤門”之稱。
薛蟠讓梁掌櫃對每年銷往京城的煤炭總量,進行了一些調查,大致估算出一個20萬噸的數值,以一噸煤炭售價4兩一斤兩文)銀子算,總量不過八十萬兩。
對京城這樣擁有百萬人口的超大城市而言,這並不算是一個多麼大的生意。
所以,京中真正的權貴,尚未關注到這個潛力巨大的行業,目前從事的商家,都只是一些土財主。
就算不拿寧榮兩座國公府,以及貴為從一品九省統制的王子騰做幌子,單以薛家自己的財勢,要在京城煤炭行當中插一腳,也不是什麼難事。
實際上,薛蟠已經讓梁掌櫃去京城西山一帶考察過,並和幾個煤炭窯口主進行過初步交涉,要買下一座窯口。
以薛蟠的估算,單是京城一地,每年的煤炭總產值,在現今的基礎上,翻上兩番,達到三四百萬兩,不是難事!
尤其是在有了蜂窩煤這個大殺器之後。
現階段,煤炭在京城的市場潛力,還遠沒有被徹底開發出來,當下,京城百姓取暖、做飯的主要用度,還是木材、木炭,煤炭的市場佔有率只有不足三層。
這還是在冬季,到了夏天,煤炭的銷量會更少,市場佔有率會降低到一層。
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很多,薛蟠總結出了其中比較重要的兩條:一是大塊煤炭用起來並不方便,火力雖然比木材壯,但是用量、燃燒速度也要快一些,對小門小戶、必須要精於算計的百姓來說,用煤炭取暖並不划算。
其二,則是煤炭在價格方面,相對於木材、木炭,並沒有太大的優勢。
實際上,煤炭被從礦坑裡挖出來的時候,價格並不貴,煤炭經紀從礦主手中採買的價格,才不過一噸1兩銀子。
之所以在京城的售價高達一噸4兩銀子,除了必需的利潤,主要在於運輸不便。
當下,京中煤炭,從西山運至城內,主要是靠人挑馬駝,一噸煤炭,從西山運到城內,光是運費,就要一兩多、將近二兩銀子了。
再一個,當下西山煤炭礦洞的採煤手段,也極落後,效率很低。
薛蟠想要革新京城煤炭行業,需要從源頭做起,從礦洞採煤,到中轉運輸,再到末端銷售,全面改革。
這不是一兩句話、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
薛蟠也沒有急於求成,當下先從末端銷售做起。
蜂窩煤,看似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但是在薛蟠看來,能夠給這個時代帶來的福音,卻非同小可。
一塊蜂窩煤重達兩斤,售價四文,與塊煤相同,因為其中摻雜了一定量的黏土,所以火力相對於塊煤,要稍小一些。
但是,蜂窩煤真正搶佔的市場,其實並不是塊煤,或者是不主要是塊煤,而是木材、木炭。
這也是薛蟠在製作蜂窩煤的同時,還製作了蜂窩煤專用的煤爐的原因。
當下,百姓購買塊煤,主要的用途是燒炕取暖;做飯則主要還是用木材。
而與煤爐搭配使用的蜂窩煤,則可以完全取代普通百姓家的木材用度。
甚至,等到鐵皮排煙筒被鼓搗出來之後,還能相當程度的增加百姓的取暖,讓貧苦百姓們能夠更好地抵禦寒冬的凜冽。
後世的蜂窩煤,是兩百多年後,進入到人民當家做主的新時代之後,才被髮明出來,在其後的幾十年裡,深受廣大百姓的青睞,直到進入到二十一世紀,才逐漸被電力、燃氣等更方面清潔的能源取代。
永昭三年,換算成公曆,是1715年。
距離富蘭克林發明電,還要幾十年;距離法拉第發現電磁感應現象,從而發明真正意義上的發電機,更是還要一百多年。
所以,對薛蟠來說,把蜂窩煤帶到這個時代,才是最現實、實際的。
至於煤炭使用過多會造成的空氣汙染,那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英國的工業革命,不也讓倫敦在煤炭燃燒的煙霧中度過了百來年嘛,這是時代發展必須付出的代價。
而且,薛蟠提前增加煤炭的使用量,會相當程度地減少對木材的消耗,樹木砍伐得少了,不僅能夠更好地保持水土,改善環境,對空氣汙染,也會起到一定的遏制作用。
一飲一啄,造成的結果是好是壞,薛蟠就交由後人評判了。
看梁掌櫃非常好地執行了自己的計劃,薛蟠心中十分滿意,拉著他的手說道,“梁伯,這邊的事情,就全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