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權開出的捐官價碼,本就包括自己的好處了,所以賈璉本沒打算額外再給他錢。
但是薛蟠如此大方,多給了五百兩銀票,賈璉肯定要把事情給辦得漂漂亮亮的,於是在捐碼之外,又多給了戴權二百兩——剩下的三百兩,自然就被他自己收入囊中了。
這也算是賈璉得的一筆橫財。
賈璉在榮國府中管在外務,自然不會缺錢使,但是因為王熙鳳慣得緊,自己手裡真沒什麼餘財,這筆三百兩的橫財,夠他在外邊逍遙許久了。
戴權那邊收了錢,事情也辦得利索,沒過兩天,便傳來準信兒,讓薛蟠去戶部領取官憑告身。
薛蟠便換了一身文士服,由賈璉領著,來到皇城內的戶部衙門,找到戶部文選司,在司郎中那裡,順利領到了薛蟠的正六品文散官承直郎的官憑告身。
薛蟠又賠笑問道,“舍弟薛蟠的官憑告身,可否由下官代領?”
他的身份倒是轉變得快,剛領到官憑告身,就開始在正五品的戶部文選司郎中面前自稱“下官”了。
那郎中雖然沾了這賣官鬻爵的髒水兒,卻還頗為自矜身份,冷著臉說道,“官憑告身乃是國家法度所賜,代表著官家體面,必須要本人領取,哪裡有代領的道理?”
薛蟠忙上前拱手說道,“是是是,下官無知,冒犯上官大人了!”
手一抖,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那郎中眼睛一瞥,瞧見了銀票上的數量,臉色為之一變,笑著說道,“不過,從這官憑告身上看,這位承事郎,確實是你同宗兄弟,他身有不便,由你這位兄長代領,也未嘗不可,法理不外人情嘛!”
說話間,手下已經不動聲色的把銀票收入袖筒中。
薛蟠賠笑道,“上官大人說的是!”
於是也把薛蝌正七品文散官承事郎的官憑告身領到了手。
之所以這麼急切,怕的也是夜長夢多。
薛蟠起意為薛蝌捐官,是前幾天收到信兒,薛蝌會代二叔進京,與他相會,算算時間,頂多再過大半個月,就能抵京。
薛蟠替他代領官憑告身,只是臨時起意一問,如果那郎中堅持原則,等薛蝌進京之後親自來領,也未為不可。
提前代領了,主要是怕捐官的事情,在這期間突生變故。
近幾日,得到風聲的御史們,接連上書,要求永昭帝下旨戶部,清查捐官賣官的事情,這個事情幕後真正的主使,正是永昭帝,他哪裡會查自己?
御史的上書都被留中。
不過,永昭帝也因此承擔著巨大的壓力,畢竟龍首宮那邊,還有一位太上皇萬靖帝,現任戶部尚書並左右兩位侍郎,都是萬靖帝的人,只有那位文選司郎中,是永昭帝任命的,要是不和永昭帝一條線的戶部主官,想要生事,這事兒還真可能無法收場。
大明宮中,永昭帝批閱完今日的奏章,疲憊地靠在龍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發脹的腦門,酸澀的眼睛。
侍奉在一旁的戴權忙邁著悄無聲息的步子上前,把茶盞遞到永昭帝手邊,輕聲說道,“陛下,喝口茶吧。”
永昭帝接過茶盞,喝了一口,放回去,指著御桌一旁堆得老高的一摞奏章,嘆息道,“這些又是御史的上書,說的都是一件事。”
戴權忙把身子躬得更深,澀聲說道,“奴婢無能,不能為陛下分憂,才想出這麼個主意,請陛下責罰!”
原來,永昭帝賣官鬻爵的事情,竟然是戴權提議的。
但是,這也是因為,永昭帝一直為手中用度不足發愁,戴權才給他想出了這個辦法。
對從小跟著自己身邊,忠心耿耿的戴權,永昭帝用著順手,雖然偶有小罰,但不會真的厭棄,當即擺手說道,“你的提議雖然有些冒失,但好在行事倒還算穩妥,沒有鬧出大亂子,這個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是!”戴權連忙應道。
永昭帝多問了一句,“這幾日怎麼樣?”
戴權回道,“前幾日,賈府的賈璉,託奴婢給金陵薛家的薛蟠、薛蝌兄弟二人,捐了承直郎、承事郎各一,官憑告身已經發出去了。”
永昭帝說道,“賈璉?”
戴權回道,“是榮國府長房長孫,現襲一等將軍賈赦之子,先前捐了個從五品的州同知。”
永昭帝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他,那金陵薛家又是何根底?”
戴權回道,“薛家先祖曾在太祖朝做個一任紫薇舍人,也算是從龍舊臣,與祖籍同為金陵的賈家、史家、王家世代聯姻,薛家太太和榮國府二太太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妹,都是出身自王家。”
永昭帝問道,“是王子騰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