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元407年,2月3日,甲子城內2區,大貴族吳府。
冬日溫和的陽光穿透微寒的空氣,來到孤鶩的古堡,然後被竹製百葉窗割成無數的碎片,灑落在迴廊裡靜坐的少年的腳邊。
少年臉色蒼白,身材瘦削,身著白色絲質襯衫,看上去有些病懨懨的,倒是一頭紅火如碳的一頭濃密紅髮,在陽光的照映下泛著明豔的光澤,顯示著勃勃的生機。
“明少爺,又到月初了。”
空曠的迴廊裡,不知何時轉出一人。那人身材挺拔,步履穩健,粗大的雙手裡託著一個純白的托盤,一頭銀髮下,方正的五官時時刻刻都透漏著一絲不苟的神情。
“哦,是常先生啊。”
虛弱的少年坐在扶椅裡,微微轉頭,循聲望去,好一會後眼神才對焦在來人身上。少年默默捲起左臂的袖子,輕輕地把手放到椅子的扶手上,這樣的動作少年像是做過很多次,顯得極為熟練。
常先生向少年走來,腳下的硬底皮鞋極有節奏地敲打在堅硬的地板上,踏踏的聲響在空曠的迴廊裡來回激盪,讓少年的濃眉難以察覺地微蹙起來。
常先生的腳步聲總是讓少年心頭莫名煩躁,甚至有些恐懼。
常先生來到少年的扶椅邊,先是把手中的托盤謹慎地在少年手邊的扶手上放好,緩緩地蹲下,然後一手牽著少年蒼白纖細的小臂,一手從托盤中取出一隻閃著寒光的亮銀色小刀,在少年的手腕上輕輕一劃。
鮮紅的液體迅速從蒼白的面板上殷出,在少年的手腕上形成幾個互不相連的小血珠,血珠不斷地長大,迅速連成一線,變為一道涓涓的血線。
血線順著傷口的方向,緩緩地滴進常先生事先備好的白色精緻瓷碗裡,不斷地發出聲音很小卻音調高昂的敲擊聲。
嗅著淡淡的血腥味,少年微皺濃眉,順著百葉窗的縫隙,望向被高欄深檻所包圍的綠色草場,語氣有些關切地道:“方姐呢,她怎麼樣,可好些了嗎?”
“方小姐的情況確實要比明少爺您嚴重些,不過您放心,由於及時的治療,方小姐的病情已經穩定許多了。”
常先生此時正在處理少年手臂上的傷口,他的聲音雖然蒼老卻中氣十足,語氣也十分柔和。當傷口處理完畢之後,常先生眯起眼睛對著少年笑了笑,笑容中充滿了慈祥和安慰的味道。
“方小姐是個誠實而善良的人,甲子神一定不會輕易地帶走這麼善良的好姑娘!明少爺您就不要再擔心了,您現在要做的,就是按時治療,安心養病,等到身體康健之後,方小姐還要由您來保護呢!”
“嗯。”
紅髮少年聞言收回了遠眺的目光,盯著自己的鞋尖,輕聲地應了。
突然,少年若有所思地看向身邊和藹的老人,認真地道:“兄長呢?您說方姐和我的病都是家族遺傳的,那兄長當年得過和我們一樣的病嗎?”
聽到少年的問題,常先生微微愣了一愣,隨即立刻收拾好了情緒,溫和地道:“明少爺,自從老爺年輕時,我就已經追隨在他的身邊了,算起來也有幾十年了啊!可以肯定的是,你們吳家所有的人在年輕時都患過像你這樣的病。”
常先生看著少年長滿雀斑的臉頰,又像看著極遙遠的遠方,語氣中充滿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