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來得快去得也快,他本來就是來給季青臨送聖旨,並去給鄭丹傳聖喻的,沒多待就走了。
等人走了,季青臨走到長廊下坐下,垂眸看著手裡的小挎包,許久沒有說話。
陳明期期艾艾地上前:“頭兒……”
季青臨抬眼看他:“空中樓閣?逼我去死?嬌生慣養?什麼都不懂?”
陳明臉漲得通紅:“是我太蠢太年輕,萬萬想不到殿下不是不懂,而是太懂了咱們錦衣衛裡頭的事兒了!”
他慚愧道:“跟著殿下破案子就能論功行賞,依據功勞大小跟指揮使大人請功,功勞積累夠了就能直接晉升……
聖上金口玉言還下了聖旨,衛所裡從此就只有羨慕沒有敢嗶嗶的,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活兒啊!……我真蠢!我真目光短淺竟看輕了殿下!”
他繃著臉:“頭兒,要不我去門口跪著吧!雖然殿下沒聽到我之前說的混賬話,但我這心裡實在是過不去!”
季青臨眯眼看他,直看得他渾身冒冷汗,這才道:“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不會怪你,今日這話出得你口聽得我耳,日後再不要說。去後廚磨豆漿吧,殿下醒來會想喝的。”
陳明心下一鬆,狠狠點頭:“日後只要我在,殿下的手磨豆漿就包給我了!”
季青臨點頭:“嗯。”
陳明興沖沖去了。
季青臨靜坐在長廊上,目光一直看著放在腿上的小挎包。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細密的針腳,柔軟有韌性的布料,許久,把裡面的銀票拿出來,認真數了起來。
睡醒之後,宋亦安匆匆吃了個飯,就被鄭丹和張梓叫走了。
兩人果然如同一開始承諾的那樣靠譜,一晚上再加一個白天的突擊審訊之後,已經徹底弄清楚了下人聯盟的結構,還有他們犯下的種種罪行。
倒賣美色是他們付出成本最低、也最基本的利益基石,先以此籠絡各府的上等奴才,再透過上等奴才拉各府豪奴入夥,再接著便是各府的主子。
他們不光在府中利用各種手段倒賣丫鬟侍女,做大之後,漸漸把手伸向了平民之家,以供應他們內部享樂,或者用逼良為娼為特殊情趣來吸引各府大小主子。
男主子們一開始只是貪圖享樂,享受這種特殊的獵豔手段,再接著就是看重這些串聯起來的下人們的人脈。
女主們則利用他們來折騰迫害自己看不慣的婢女丫鬟,甚至是小妾庶女。
雖然目前涉事的府宅並不多,也就十二戶,但其中牽扯出來的人命數量,卻讓人瞠目結舌。
鄭丹沉聲道:“這些人雖然在主子前面卑躬屈膝,實則卻比主子的人脈都廣,手段都狠,斷斷三年,竟讓他們殺害三十六條人命,逼良為娼者二百餘人,簡直駭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