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臨見過很多人,但像宋亦安這樣單純和兇狠冗雜,還雜得毫不違和的,卻是第一次見。
好像是因為從小在與眾不同的環境里長大,又知道得太多,更接受了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教育,她似乎形成了一種極為獨特的看待世界的眼光。
她的善惡觀念和是非觀念,以一種不同常態的方式,自信且淡定地展現在眾人面前——她根本不在乎旁人是如何看她的。
極其純善,又極其兇惡。
極其聰明,又極其單純。
這些矛盾的東西,彷彿一點點造就了眼前的宸王。
宋亦安見季青臨看著自己,目光還彷彿研究課題一般,溫和地笑了:“怎麼了四季?有心事想跟我談談嗎?”
季青臨心中所有複雜的想法,瞬間如同夢幻泡影,消失不見:“王爺,奴才要去坤寧宮將今日之事稟告娘娘,好讓娘娘安心。”
宋亦安笑容加深:“有眼力見兒,去吧。對了,記得慢慢說,可別嚇到了我娘。”
她從很早就知道季青臨這個人,這人之所以人稱瘋狗,除了他完成任務時不要命的作風,還有就是他不怕得罪權貴的狠厲和殘酷了。
但他此刻卻收起了獠牙,能設身處地考慮到她的立場,知道維護她的名聲,不論對方這麼做是因為什麼,她都承情。
季青臨忍不住垂眼,躬身退後,直到撤出了宋亦安視線範圍之外,才轉身離開。
除了今早暴露武功之外,他真是把潛伏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宋亦安笑眯眯喝了一口薑茶,歪頭看甜杏:“你研究到哪兒了?鬧騰了這麼久,我有點兒等不及了。”
甜杏腮幫子兇狠地鼓了鼓,低聲說了什麼。
宋亦安動作微頓,嘆了一口氣:“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呢?”
甜杏眼中浮起兇光,想說什麼,但忍住了。
她和清桃從小就被送到王爺身邊,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該說什麼。
王爺她只要答案,不需要任何人替她做決定。
湖中搜尋的人越發多了,宋亦安按住想要跳下軟塌的胖橘,揚聲叫道:“福安,你怎麼也下水了?”
小太監福安是貓狗房派來伺候胖橘的,上次火災的時候,冒死進去救了小黃出來。
因為這個,宋亦安特意叫他好好休息幾天,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跟著下了水。
福安笨拙地游到了湖邊,憨笑道:“奴才躺得渾身難受,吃著那麼金貴的藥材,不為王爺做點兒什麼,總覺得心中難安。”
宋亦安搖搖頭:“快出來吧,你要是真想幹點兒什麼,幫我照顧小黃就好了。”
胖橘應景地衝著福安喵喵叫了兩聲,聲音很嬌軟。
宋亦安輕笑:“瞧瞧,你小黃主子叫你給它準備小魚乾兒了。”
福安忙忙從水裡出來,似乎怕水汽碰髒了宋亦安,遠遠地跪下領命,就要去準備小魚乾兒。
宋亦安衝身後招招手:“春茗,你管咱們承乾宮衣服的,去給福安找一套乾淨的衣裳,我早想說了,他這衣服也太舊了。”
春茗笑著領命,帶著滿臉感激的福安走了。
宋亦安衝春芽勾勾手指,笑眯眯道:“小丫頭過來,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春芽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紅著臉乖乖走到了跟前。
宋亦安壓低生意,笑眯眯問道:“你偷偷跟我說說,你和你春茗姐姐有沒有喜歡的侍衛呀?今兒我心情好,替你們指婚怎麼樣?”
春芽驚訝地瞪圓了眼睛,忍不住看了一眼遠處的侍衛們,忽然漲紅了臉。
宋亦安見有門,頓時來了興致:“來來,跟我說說你的擇偶要求,就是想要什麼條件的,對了,你和春茗家裡是哪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