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宋亦安不退反進,還直接蹲在了春何屍體前面,甜杏俏臉兒煞白,急得直跺腳:“王爺!!!”
宋亦安緩緩抬眼看她:“出去。”
明明她臉上還掛著淺淺的笑,但甜杏卻白著臉閉上了嘴巴,一步三回頭地帶著人出去了。
宋亦安眯眼開始檢查春何的屍體。
小太監面目猙獰,應該是在飽受痛苦和驚嚇之後,被踩斷脖子而死。
從他身上傷口的生活反應來看,他是被活著踩斷了二十六處重要骨頭,一一踩裂內臟之後,最後才被踩斷脖頸送命。
但這是極其違背常理的。這樣活體碾壓,是個人都會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可春何偏偏沒有驚動任何人。
宋亦安蹲下來摸了摸地面的血跡,就是甜杏剛剛說過的,那些四爪著地的小腳印,的確像是鬼嬰爬過來的血痕。
入手有些黏糊,是血沒有錯,但還有種怪異的黏滑。
他嗅了嗅,除了血腥味,並沒有其他什麼奇怪的味道。
宋亦安想起來昨天晚上隱約聽見的哭聲,以及從窗戶上一閃而逝的黑影。
難不成真的是嬰孩兒化為了厲鬼?
她看看春何身上的血色小腳印,眯著眼睛把手指上的黏液,一一擦到了春何的衣襬上。
不管是人是鬼,鬧到她這兒來的,她不介意把它送到午門伸冤!
“阿嚏!”
不到兩刻鐘,就有禁軍過來處理偏殿的屍體,接著便是流水般的宮女太監將偏殿一遍又一遍地進行洗刷。
宋亦安沒去看,她病了,風寒。
吃了藥就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急得清桂公公又來了一趟,在門口直說都是他傳染給了王爺,內疚得就差在門口磕頭了。
宋亦安有氣無力地把人勸走,就一覺睡到了晚上。
她母后當年替皇帝爹吃了毒糕點,因而中毒早產,以至於她的身體非常差,圈禁似地養了十六年,最近才勉強調理到正常弱雞的水平。
如今她這麼一病,把皇帝和皇后都嚇壞了,這兩位大佛在承乾宮一直待到宮禁時分才走。
宋亦安有心問問春何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奈何身體不允許,再好再天才的腦子,也經不住一碗風寒藥,哪怕醒著不睡,腦子也還是混混沌沌的。
就這麼吃了睡睡了吃,包著被子捂了一整天,他的症狀才算是下去了大半。
晚飯之後,宋亦安吃了藥,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就刷一下坐直了身體。
呼!
宋亦安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大殿裡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滅了,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
平日裡,她寢宮裡的燈都是徹夜長明的。
宋亦安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不動聲色叫道:“來人。”
門外立刻傳來了腳步聲,一個人端著燈盞快步進來,一一點亮了宮燈。
暖橘色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大殿,宋亦安的心一下子安穩了下來,才剛撥出一口氣,就見一杯茶已經端到了面前。
宋亦安垂眼看著面前的手。
這隻手修長白淨,指甲修剪得很圓潤,虎口處有均勻的一層薄繭。又糙又精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