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失望,越想越詭異,越想越害怕。眼見日頭偏西,天色漸漸晚,薛慕容陡然覺得胳膊、肩膀疼痛入骨,連帶著一陣胸悶、心疼,疼得他“哎喲”一聲,捂著胸口蹲在地上。
朱珠連忙扶起他,解開他的上衣口子,只見黑色已經逼近心髒,十分嚇人。
與此同時,李淵突然低頭瞅見一個稻草人,大叫一聲,異常恐懼:“世民,世民,你你你……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那個稻草人就在李淵腳下,坐在地上,大張著嘴巴面目猙獰,眼睛斜向上瞅著,正好跟李淵對視,兩隻手向著空中作出抓撓的姿勢,像極了李世民靠在柳樹上死去的樣子。
看到這個,無不心驚,誰也想不通,這裡為什麼會有“李世民”的稻草人偶。
李淵都嚇癱了,瞪著眼睛,顫抖著聲音說:“世民,叔叔對不起你,叔叔該帶你回家……哎呀……”
李淵顫抖著雙手想蹲下來摸摸稻草人,就在他快要摸到的時候,稻草人突然眼睛一眨,一扭頭,沒把李淵嚇死。他轉身就跑,可腿都軟了,一頭栽倒,想爬起來再跑,連蹬了好幾下,愣是沒站起來,像是被人拖拽住了腿一樣。
彭子能連忙過去把他攙起來,李淵發瘋一樣把彭子能甩開,奔院門就跑,沒跑兩步,看到院子外面的情景,“媽呀”一聲,一個急剎車,呆了!
只見院裡院外,不管是遠處的青山、旁邊的水泊,還是近處的屋山、牆角、花海、小徑,竟然高高豎起了成千上萬根木頭,木頭上紮著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稻草人。
這些稻草人與田園裡農民驅趕鳥雀的稻草人可不一樣,個個都很精緻,但個個都很詭異。有的像上吊,吊在十字橫杆上;有的像耶穌受難,釘在十字架上;有的綁在橫杆上沒腦袋,更多的是缺胳膊斷腿、少耳朵爛眼睛。
此時夕陽西下,斜陽拂照,照在那些稻草人上,像成千上萬個死人一樣,觸目驚心。
剛才還是漫山遍野的美麗田園,此時房子還是那個房子,花海還是花海,可房子裡堆滿了地獄的開路幽靈,天地間多了成千上萬的死相稻草人,哪還有田園的半分安閑,儼然成了一個大墓地。
風一吹,每一個稻草人都在動,又不像是被風吹動,而是稻草人自己在動,搖搖頭、眨眨眼、張張嘴,或交頭接耳、哭笑吵鬧,可你盯著每一個看,它又不動了。
朱珠、彭子能,就連薛慕容都下意識想要逃離,可是又不能逃。還要想找瞎龍。
眼看著夜幕降臨,到今天晚上12點也就四個多小時了,若再找不到瞎龍,薛慕容就將永別,一想到這,每個人心裡都籠罩著陰影。
李淵已呆了大半天,此時突然四下望天,大叫一聲“不要過來”,然後撒腿飛奔,繞著一個稻草人死命地跑,像瘋子一樣。跑著跑著,仰頭張嘴,兩隻手在空中亂抓,腳下依舊不停,一圈一圈,不知疲倦……
太詭異了。此情此景,每個人內心的感覺都不是驚疑、困惑甚至恐懼所能形容的。
想起李世民臨死前,也像他一樣,繞著柳樹直到累死為止,難道李淵真的要死了?他死了之後,自己也離死不遠了。想到這裡,薛慕容悲從中來,不是怕死,而是覺得死得冤,死得虧,一事無成,不明不白就這麼死了。
薛慕容已經不行了,朱珠和彭子能攙扶著薛慕容靠牆坐下來,他的胳膊和肩膀,只要是黑色覆蓋的地方都撕心裂肺的疼。而且黑色已經到了心髒的位置,越來越胸悶,越來越像心肌梗阻,額頭上大汗淋漓,面如死灰。
他摘下看那塊彼岸花古玉,反複摩挲,古玉的裂痕愈發明顯,幾乎與路邊的石頭沒什麼分別了。如果它是一個人,也在生死之間,命懸一線。
已然星鬥滿天,薛慕容靠在牆邊痛苦不堪,李淵圍著稻草人詭異狂奔,兩個人以不同的方式等待死神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