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顏攥緊了杯子,攥的骨節發白,連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祁睿見她低著頭,似乎在掉眼淚,嘆了口氣,終歸是不忍心,將其餘的狠話嚥進了肚子裡。
他遞過去一張紙巾,語氣稍微好了些,“許顏,陸北昂沒你想的那麼堅不可摧,你再往他心口上捅一次,他就真的廢了。”
這七年,祁睿眼看著陸北昂起勢。
他從泥沼裡爬出來,一步一步登上頂峰,從一無所有,到一切觸手可及。明明是人生贏家,日子卻過得一塌糊塗,比失敗者還失敗。
失敗者都還想想以後怎麼翻身呢,陸北昂眼裡,卻看不到任何明天的痕跡,亦沒有半分的悲喜。
這種行屍走肉的活法,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一切,直到許顏再次出現——
許顏回來,陸北昂心裡是恨也好,怨也罷,再不肯安生,也好過一潭死水。再可勁兒的折騰,也總比像從前一樣丟了魂兒似的強。
想到這些,祁睿用商量的口吻道,“許顏,七年前的事,有什麼苦衷,你說出來不行嗎?”
許顏看著祁睿,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想開口說出一切。可,話到嘴邊,顫抖的嘴唇,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她想起七年前那夜,a市那場大的彷彿要摧毀整個天地的暴風雨。當時她站在雨裡,腳下是她父母的屍體,她母親肚子裡甚至還懷著她素未謀面的弟弟妹妹。
而,那個打著黑傘的男人,如蛇一般陰冷的,站在她面前。
他一字一頓在她耳邊說的話,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許顏眼底浮現出驚懼,“不,我沒有!我沒什麼可說的!”
祁睿恨不得掐死她,“就算沒有苦衷,你編一個理由,騙騙他不行嗎?”
許顏捂住臉,腦子裡一片混亂。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搖頭,拼命的搖頭。
祁睿算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你愛說不說,反正我提醒你,陸北昂現在就是一籠中困獸,而牢籠的鑰匙在你手裡,是激怒他,還是安撫他,是拴住他,還是放走他,你自己選擇。”
祁睿站起來,理好西服外套,給了許顏一個耐人尋味的目光,頭也不回的離開。
祁睿走後,許顏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腿軟得厲害。祁睿這一番話資訊量太大了,她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踉踉蹌蹌的走,沒注意到路,腳趾狠狠踢在臺階上,頓時就沒了知覺。
無視所有人古怪的目光,她走到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等再回到座位,發現桌子上多了張紙條,落款是祁睿,估計是她離開的這會兒功夫,祁睿又折回來過。
——對了,過去的事情,陸北昂說他不計較了,所以你現在悔改,還來得及。大撈一筆,還是細水長流,我希望你好好的想一想。
許顏看著紙條上的字,瞪大了雙眼,確認了一遍又一遍。
“不……不計較……”許顏嘟囔了兩句,忽然瘋了一樣的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