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吃飯你也看到了,老爺跟陸北昂,那相處別說是父子了,根本連路人也不如,路人相見還能臉對臉笑著打聲招呼呢不是。反倒是厲逍,因為他親生父母去的早,他自小就被養在這厲家本宅,雖說是侄子,可卻是被老爺親自撫養長大,知根知底呢,說句不好聽的,他可比陸北昂更像老爺的兒子,也更像……這個家的主人。”
說到最後一句,胡欣然還故意停頓了一下,接著抬眼看許顏,神情笑中帶刺,似是炫耀,又更是一種施威。
許顏皺了皺眉,注意到了胡欣然說話時稱呼的變化。
有些詫異,這女人這麼快就維持不下去那層偽善的假面了嗎?
許顏垂下眸子,沒有作聲,她不想參與議論,更不想站隊。
她只想安安分分做自己,陪陸北昂到最後。
然而許顏低頭沉默的動作在胡欣然看來,卻成了猶豫的表現,許顏的溫吞在胡欣然看來,跟懦弱沒什麼兩樣,這種軟柿子最好捏了。
於是胡欣然趁熱打鐵道,“還有小修,他稱老爺為爺爺,稱我為奶奶,這可是老爺親口教他的,在厲家這種人家,輩分輕易可是不會亂的,這意味著什麼你懂吧?厲家上下都預設他是這個家的小少爺呢。你要明白,在陸北昂回來前,逍兒和小修可是老爺唯一的親人,他們親親熱熱一起規劃厲家未來的時候,陸北昂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胡欣然越說越刻薄,越說越放肆,到了最後根本已經毫不掩飾話裡那股子冷嘲熱諷。
許顏皺了皺眉,“您到底想說什麼?”
胡欣然端起骨瓷杯,動作優雅的呷了口紅茶,笑著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人哪,一定要看清時勢,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你說你好不容易爬到現在這麼高,可別一不留神掉回去。”
許顏沒有吭聲。
胡欣然以為她在最後權衡,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呵,要不怎麼說平民嫁入豪門是山雞變鳳凰呢,原本從骨子裡就是不一樣的,山雞永遠是山雞,血液裡流淌的就是卑微,眼界低,人格賤,給絲惑就能鼓動。
“我知道小修看重你,我一直把小修當親孫子疼,所以……只要你足夠聰明,我不會薄待你。”胡欣然說完,不自覺翹起了腿,保養的十分光滑的手放在膝蓋上,慢悠悠的拍動,嘴唇微抿,唇角上翹,有種大局已握的感覺。
然而這時許顏卻喊了一聲,“阿姨。”
胡欣然的笑容頓時整個僵在嘴角。
阿姨?
喊誰呢?
許顏看出了她的不高興,卻還是堅持道,“阿姨,您別再說了,今天的這些話我全當沒有聽過,也不會出去告訴任何人。”
上一輩的愛恨情仇,許顏不清楚,但在她的心裡,伯母和婆婆都只有一個,那就是陸琴。
以胡欣然對陸北昂的敵意,對她的蔑視,許顏叫一聲阿姨都是客氣了。
“你什麼意思?”胡欣然將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發出很大的聲音,想借此威懾許顏。
“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識抬舉,那你以後就別想在厲家有一天好日子,若我真逼老爺不敢走你不行,你以為,巨大的威壓下,陸北昂還會護你?”胡欣然聲音尖利的恐嚇道。
許顏卻始終面容淡泊,背挺得很直,不卑不亢。
許顏說,“他護不護著我,我都不強求,真到了我非離開不可的那天,我也不會賴著不走,而您之前說的那些,我也都不在意。我是陸北昂的妻子,這是我在這個家的身份,也是我的一種義務。”
許顏淡淡的說完,起身就朝外走去,扔下胡欣然在她背後渾身發抖,氣的發瘋。
這件事發生在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