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府戒備森嚴,段無憂並沒有多待,送過胭脂之後,便告辭離開了。凌鐺只見他瀟灑的身影轉過竹簾子,而後與夜色融為一體,再遍尋不到。
她抓緊了手裡的胭脂瓷瓶,心想:此後四海江湖,她大抵都不會再見到這個人了。
段無憂沒走兩步就被房頂上站著的人攔住了,凌振鷺遙遙看向摘星樓的塔頂,語氣不善地說道:“你以後莫要再來找她。”
段無憂有力地回了四個字:“恕難從命。”
凌振鷺氣道:“徐真人說她時日無多,你又何必要來招惹她。”
段無憂笑道:“老怪物說的話不可信,我說阿鐺能好好地活一世,她就一定能。”
凌振鷺嗤之以鼻:“靠你那個身份不明的高人師父?”
段無憂搖了搖頭,說道:“師父早已不在此地,我自有法子,還請兄長莫要擔憂。”
凌振鷺被他的稱呼氣笑了,咬著牙說道:“段無憂,你還要不要臉,妹妹她年關就要嫁去燕國。我就算是有弟弟,那也是燕國的王有資格。”
段無憂勾起唇笑了笑,說道:“兄長說得極是,但人不算天,世事無常,我有沒有資格喚你兄長,日後自見分曉。”
言罷,他抱拳“告辭”一聲,輕盈如燕地飛出了南王府。
凌振鷺站在房頂上,磨著後槽牙,臉色陰沉得可怕。巡邏的隊伍經過時,便聽他們家世子罵了句:“跟燕國的王搶親,你算個屁!”
一隊人精神一振,裝作什麼也沒有聽到的樣子,嚴肅地走開了。
凌振鷺想了想,又接著罵了一句:“段無憂,要是搶不過燕國的王,你連屁都算不上!”
當晚世子下房頂之後,發了好一通脾氣,鬧得南王府人心惶惶,而此時的皇宮卻一片靜謐祥和,御書房的燈火依舊通明著。
皇上披著外袍端坐於案几後,面前堆著一沓未經硃筆批改的奏摺。忽然,燭火晃動了一下,殿中光影恍惚。
硃筆輕放,便見案几對面不知何時坐著一個身形高挑的男子,戴著白皮面具,有些瘮人。
皇上無奈地笑道:“你戴張面具幹什麼,裝神弄鬼的。”
男子回道:“怕被有心人看見,又要找我麻煩了。”
皇上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說道:“朕差點忘了,上次你還被皇后追了好幾裡地。”
男子:“…………”
皇上愜意地伸了個懶腰,說道:“好了,深更半夜來找朕,又有什麼事要朕幫你的?”
男子嗤道:“我不過也就找了你一兩次而已。”
皇上應道:“朕不和你貧嘴,你有話就快說。”
男子頓了頓,這才切入正題:“你知不知道,長樂郡主近來身體如何?”
皇上想了想,說道:“那孩子早產,南王妃拿命的代價生下了她,打小身體就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可是………”男子斟酌了片刻,說道:“我瞧她這幾日臉色不太好。”
皇上詫異道:“你又去南王府了?”
男子:“不放心,去看了她一眼。”
聞言,皇上嘆了口氣,說道:“凌鐺那孩子,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那日若非你過來橫插一腳,朕就給她賜字為‘朝露’了。”
男子當即反駁道:“取什麼朝露,寓意不好。”
皇上:“那你這秋雁二字又是什麼寓意?”
男子笑道:“你不都說了,取秋雁思歸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