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次沒有人再回應她,湖邊的早已空無一人。
陸離愣了愣,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猛地扎進了冰涼的湖水裡。藉著天光,依稀可辨湖底叢生的水草,連綿到視野的盡頭。
她懊惱地想道:東海君此人一點也不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這麼大的湖,她要找到什麼時候?
正想著,腳底的水草突然張牙舞爪地朝她撲了過來。而在光亮觸及不到的不到的地方,有細小的鋒芒一閃而逝。
陸離心道一聲不好,正想往湖邊游去,卻已經晚了。水草纏上了她的腳踝,片刻間將她全身捆得結結實實。
被拖著往湖底沉的時候,陸離甚至還有心情去想東海君在這裡坑了她,只說湖底有仙劍,卻對水草會纏人的事情隻字不提。
她扭著胳膊想去夠腰間塞著的玉哨,卻發現水草纏得越來越緊,勒得她胳膊青紫一片。
胸腔裡憋悶不已,她攢著的一口氣也在一點點流失,眼前泛起黑影,先前還能看見群魔亂舞的水草,漸漸便什麼也看不見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感覺不到的時候,意識反而清晰了起來,陸離甚至能自如地呼吸著,只是身體輕飄飄的,像是遊蕩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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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實感,她不會是兩腳都踏入了閻羅殿吧?
正想著,一道火光沖天而起,眨眼間將她圈在了中間。視野逐漸清晰起來,她看到瓊臺樓閣上掛著的帳子燒得噼啪作響。一男一女攜手從殿中走了出來,大火乖順地繞在他們身旁。
陸離與他們打了個照面,卻發現那女子竟是鷹姑的模樣。她神色一驚,就見鷹姑和那男子從她身體裡穿了過去,有股涼颼颼的感覺。
這時,她聽見鷹姑哀聲道:“青玉,燒了這裡,我們連最後的念想也不剩了。”
男子忙將她摟在懷裡,勸慰道:“即便主人是仙人,也逃不過天道定下的生死有命。往後他不在了,留著這裡也是虛妄,不如燒了,一了百了。”
鷹姑靠在男子懷裡,泣不成聲。
叫青玉的男子嘆了口氣,在她耳畔小聲地說道:“阿瑤,我很快就要入輪迴了,你這樣教我怎麼放心得下?”
鷹姑忙抓著他的雙臂,仰著一臉淚痕斑駁,期盼地說道:“青玉,你不要去輪迴好不好?”
青玉沉默了片刻,半晌後苦澀地說道:“阿瑤,你莫要鬧,這也是主人的意思。我們以後還會再相見,不管輪迴多少次,我始終都是喜歡你的。”
鷹姑哭著搖搖頭,說道:“可你不記得我了,就算我找到了你,你也未必就會喜歡上我。”
“阿瑤。”青玉抬手捧住她的臉,珍之又重地說道:“你這麼好,我青玉除了你,再不會喜歡別人。哪怕我忘了你,我也確信自己會再次喜歡上你,不管多少次。”
鷹姑哭著將頭埋在他懷裡,不停地點頭回應著他。
青玉笑了笑,攬著她離開了。
陸離抬腿想跟上去,卻發現場景驟然倒轉起來,一陣眩暈之後她又回到了初見東海君的湖邊。
鷹姑正彎腰給兔子們餵食,雪白的兔子圍在她身邊,不時跳兩下,堆在一起嬉鬧。
陸離走到她跟前,蹲下去想揉弄一把兔子的白毛,卻直接穿透了兔子的身子。
她心有所感,嘆了口氣。
鷹姑喂完了兔子之後,就坐在地上發起呆來。她盯著湖面,問懷裡的兔子說:“青玉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說著,她小聲地笑了起來,低頭在兔子身上親了親。
陸離百無聊賴地坐在地上,除了盯她,實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這似乎是幻境,又似乎是仙山殘留下來的記憶。
坐了不知有多久,突然又聽鷹姑一臉嚮往地說道:“主人說有朝一日戚家的人會來,等到那個時候,我和青玉就可以離開這裡,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兔子聽不懂她的話,猛地跳下了草地,朝陸離蹦了過來。
陸離伸手要去接,卻猛地一暈,再醒來的時候,全身都像是活了過來一般。她驚喜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背,確實是血肉之軀沒錯。
“陸離!”一道厲喝在背後猝不及防地響起,那股子熟悉的感覺霎時間將她驚得呆若木雞,甚至頭皮發麻。
下一刻,有人將她撲在了地上,明亮的火光一閃而逝。陸離睜大了眼睛,思緒在一瞬間回到了前世的一個夜裡。
火光沖天之中,他的繼父抬頭朝她笑道:“陸離,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陸離愣愣地坐在地上,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