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去的是阿青,他修煉的法術都是魏輕塵所授,正是越谷的路子,卻還遠稱不上強大,連這個道袍男人的定身符都破不了,更別說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救走小狐貍。
那道人的法術並不精深,若是單打獨鬥,他絕不是阿青的對手,可偏偏他那些邪門歪道,叫人防不勝防。小狐貍被道人重創了元神,化不成人形不說,還被喂下了某種毒。阿青沒有辦法,只好將計就計,答應了他們的要求。橫豎這個世上的人如何他都不在乎了,唯有這只小狐貍,大概還能算是他唯一剩下的一點微弱執念。
白堯挑選門客,看重的其實並不是這些人有多少能力,只求成事,不管手段。這種事,阿青做來其實也趁手,成了幾樁半大不小的事之後,白堯將小狐貍送還給他,小狐貍身上有毒沒解,所以他並不擔心他們會逃。
那之後,阿青身邊就多了一條成天會跟在他身後喊“青哥哥”的小尾巴。小狐貍阿未其實很聽話乖巧,只是有些嬌縱的小脾氣,許多事必須依它才行。他養著小狐貍,總是忍不住瞎操心,生怕它冷了熱了渴了餓了,光是這些也不算什麼,他更怕將來小狐貍走他走過的那些歧路。單從修為來看,阿未還太小,又是初來人間,很多事情都是不明白的。阿青有心教它,小狐貍卻嫌他話多,扭頭鑽到某個犄角旮旯裡玩兒去了。
阿青漸漸覺得自己似乎能體會得到魏大哥當初的心情了。都說長兄如父,這大約就是傳言中所說的“養兒方知父母恩”?
魏大哥的那件事,他做錯了。
“養兒方知父母恩麼?”葉川白思忖片刻,目光不經意地落在阿某身上,頓了頓,覺得很有道理。其實他和阿青是有些像的,只是阿青的心是系在親友身上,為了身邊的人,無所謂其他的一切而已。
這些繞來繞去的東西,阿某聽聽也就罷了,不願意再細想了。她邊趕著車,邊問:“那白堯給你們解藥了麼?”
“他就是個瘋子,不到入土為安的那一天,哪裡會真的放過我們?”阿青笑了一聲,道,“解藥是給了,卻是假的。他算盤打得響,說是放我們走,期限一到,還不得回去求他?”
“那你們怎麼辦?”
“前些天恰好有一個機會,阿未偷了解藥。只要離開了白堯和他那些爪牙們,天大地大,他找不到我們。”阿青說著,捏了捏阿未粉白的爪心。
天大地大。
阿某聽著這個詞,心裡忽然就覺得有點空落落的。這個詞聽起來灑脫不羈,可背後又何其孤獨空曠。
“不回越谷麼?”
“先不回吧,我們商量好了,這一趟送你們到扶都之後,就回七裡鎮去。”阿青說得雲淡風輕,唇邊帶笑,像是釋懷的樣子。
“去七裡鎮做什麼?”七裡鎮早就沒有他認識的人了,舉目無親,又何必回去觸景傷情?
“七裡鎮的酒館還缺一個老闆。”阿青道。
“有些過去青哥哥放不下,所以我們才要回去面對呀。”阿未用腦袋蹭著阿青的手心,小聲地向阿某解釋道,“所以如果阿姐你回越谷的話,記得幫我同阿止姐姐知會一聲,解釋兩句嘛,不然我回去了肯定少不了要挨一頓打了。”
“所以就要讓我和她說然後挨雙份的打嘛!?”阿某怒道。
“……”
阿未噤若寒蟬,縮成雪團滾進車廂。
她好兇,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