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書院啊,出了門往東拐,沿著弄堂直走五裡地,過了橋就是。”
“多謝。”
鎮上的書院門前立著一塊巨大的碑文,上書立德二字,氣勢磅礴,正氣凜然。
可書院裡卻沒有人。偌大庭院,空空蕩蕩,只有趴在一兩張網上兢兢業業吐著絲的細腳蜘蛛給這裡添上幾分人氣。
葉川白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xue,道:“我怎麼給忘了,今天才是大年初二啊,學堂裡怎麼可能會有人?”
“可就算是大年初二,這裡也有點冷清過頭了吧?”阿某的視線越過被風吹開的木格窗,落在屋裡蒙著厚厚灰塵的桌案,鼻尖被一股酸臭的味道縈繞著,有些難受,她雙指捏住鼻子,道,“這個書院怎麼看也不像是還在辦學的樣子,應該早就關門了吧。”
聽阿某這樣一說,葉川白這才注意到到庭院苗圃中明顯瘋長的雜草,一雙俊秀好看的眉宇微蹙,不知在想些什麼。
“說起來,川白,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
“味道?”葉川白愣了一下,鼻尖抽動,嗅了嗅,除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塵埃,什麼也沒有聞到,“沒有啊,興許是老傢俱受了潮,發黴了?”
“老傢俱?不像啊,發黴的味道應該是偏甜的才對,這個難聞多了。”阿某撇了撇嘴,擰著眉毛,將手鬆開,忍著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感,細細地聞了聞,指著右手邊的花圃,道,“是這裡傳出來的。”
這片花圃上的花草長勢的確有些異常,葉川白疑惑地往那裡看了幾眼:“這土的顏色的確有些奇怪,和周圍不太一樣。像是……被人翻動過?”
“啊,什麼意思?”
“可能有人在這下面藏了什麼東西。”
阿某聞言,一捋袖子,眉目都染上了一層雀躍,道:“那我們挖開看看吧!”
挖土她在行的呀,今天早上還和時雲一起玩兒過,還趁手著呢。
“……你小心一點。”
葉川白攔她不及,只好叮囑道。
阿某挖土的速度很快,挖出來的小土塊轉眼就堆過了膝蓋的高度。葉川白站得稍有些距離,一眼望去,只能看見那半跪在花圃邊背對著他的少女動作一僵,像是有什麼發現。
“怎麼了?”葉川白邊說邊湊過去,卻被那阿某出言攔住——
“等一下!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去報官比較好一點。”
“啊?”
“這下面好像有個人。”阿某站起來,甩了甩黏在手裡的土漬,身形一錯,露出先前被她擋住的地方。她挖的坑有些深,底下是一塊石青色的繡花錦布,上面壓著一隻套著翡翠板指的手——那應該的確是一隻手掌,盡管只剩下枯瘦的白骨,但五指的形狀仍然分明。
葉川白:“……”
可真是不管走到哪裡都會遇上“驚喜”。
“你能看出來這個人是什麼時候死的麼?”葉川白問。
“不知道,不過肯定有些時候了。”阿某道,“如果這人還有一絲皮肉尚存倒也還能用法術分辨,可這都已經只剩下骨頭了,我實在是看不出來。不過衙門的仵作肯定能看出來,我以前聽長老說過,你們人間的仵作都可厲害了!”
“那,報官吧。”葉川白嘆了口氣,道。
最近麻煩事總是接二連三得來,也不知道究竟是福還是禍。
鎮上的官衙恰好落在兩條弄堂的交叉口,並不怎麼寬敞,除了門前立著兩只高大威武的石獅子之外,乍看之下,與其餘那些門戶也沒什麼分別。公堂之內很靜,官差個個容色肅穆,嚴陣以待。葉川白與阿某在門外擊了鼓,被帶上公堂的時候,穿著一身官袍的太爺正垂首靜立在桌案旁,眼觀鼻鼻觀心,任旁人如何打量,都無動於衷。
堂上坐著的那人卻是一副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