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說著,迅速端起桌上另一杯還未動過的茶,也不管溫度如何,仰頭一口飲盡,生怕慢一步就讓二人覺得她在說謊似的。
她喝了熱水,用袖子一把抹去嘴邊水漬,的確是安然無恙。在這一點上,她應該是真的沒有說謊。
“那些人當真是喝了這裡的茶水之後才出事的麼?”葉川白突然問道。
“是真的!”婦人大約是以為他在懷疑她所說的那些話,忙不疊的點頭,神情中還帶著些許懊悔,也不只是在懊悔哪一樁事。倒是那時雲猶豫了一下,道:“但是也不全是,我記得有一位大娘,就是住在我們家的,她說她不渴,就沒有喝水,只是晚飯的時候吃了一個饅頭,就和那些人一樣了,”
婦人愣了一下,附和道:“對,是有這麼一個人!”
“做饅頭的水,水源和這茶可是同一處?”
“是的,我們村子的水都是從安晏河來的,就是西邊那條河。”
葉川白微微蹙眉,垂眸思忖。他沒有解釋自己所想的事,但幾個問題下來,阿某卻明白了他的用意,恍然大悟道:“那麼你們村裡的人出去時,也肯定會喝外面的水,或是吃用外面的水做的食物,所以這些人就會生病!也就是說,你們村子裡的人喝不得外面的水,而外人也喝不得你們這裡的水!這未必是有妖邪作祟,極有可能,是那水下有什麼東西。”
“是什、什麼東西?!”
母女倆十分詫異。
“這我哪兒能知道,不過,如果這些事情的起因就是那個來你們村子裡投宿的年輕男人,興許這東西就是他留下的。可為什麼只在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兩天才有作用呢?”阿某想不通。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大雨?”
“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算了,明天去看了大概就能弄明白了吧。”阿某說著,看了葉川白一眼,有些心疼又有些心災啊,葉少爺今晚不僅不能喝水,連飯也沒得吃了。”
葉川白倒是並不怎麼在意,反正這小家夥嘴硬心軟,調侃歸調侃,卻絕對虧待不了他的。葉川白挑眉,又問,道:“可為何每逢這兩日就會下雨呢?”
“不知道。”阿某如實地道。
這雨是在那男人來之前就是這樣下的了,所以應當和他是沒有關系的。可這下雨的時間又太過湊巧,無緣無故的,總不可能只挑在初一、十五兩天裡下。
沉默之中,葉川白伸手從箸籠中抽了一支筷子,蘸了些杯底未幹的水漬,落在木桌上,隨手畫了幾道彎彎曲曲的線條。阿某仔細地辨認,隱約覺得這是一幅潦草的地圖。
“村子在這裡。”
葉川白在一塊平野中心落下一個點。先前筷子留下的水漬漸漸地幹涸了,但依稀還是看得出來一些痕跡。阿某站在一邊,有些目瞪口呆。早知道葉川白博聞多識,卻沒想到他連這麼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都曉得。
她心裡這樣想著,嘴裡也就這樣說了出來。
“是根據我們今天走的路推斷出來的,”葉川白淡淡地說著,順手又圈出另一塊地方,道,“這裡是江寧城。”
他的面色少有地嚴肅了起來,卻在不經意間暼了那對母女一眼,並沒有說什麼,顯然是有所顧慮。他只略停頓了一下,轉眼便恢複成了先前那副溫潤青年的樣子,沖阿某眨了眨眼睛,笑道:“今晚我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