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段煥已經將那作亂的蛛妖挫骨揚灰,正在和那些長夜宗的小弟子們說著什麼。阿某松開揪著門簾的手,覺得累得很,就索性靠在葉川白的腿上,伸手一下一下戳著葉川白的臉頰,幽幽地嘆了口氣,道,“說起江碧帆,我就是覺得奇怪,去魔都從頭到尾都跟做夢一樣,要不是阿顏……唉,不然我都不敢相信我們是真的去了一趟魔都。”
“嗯?”葉川白聽不大懂,他輕輕捉住阿某搗亂的手,道,“有什麼問題麼?”
“有啊,你記得吧,江碧帆可以操控心境,後來也是他打碎了心境,我們才回到桃苑的。可他既然可以打碎心境,為什麼一開始不弄碎它?這樣我們就根本找不到他的心魔,更沒有辦法殺死他。”
阿某頓了頓,又道,“再或者,他根本就可以像對你那樣,讓我們全都迷失在心境裡。當時他沒辦法操縱的其實只有原鳶一個,而原鳶與封塵沒有一絲聯系,又受了傷功力大減,如果江碧帆有意拖延的話,他根本出不去。這樣的話我們就阻礙不了他開渡魔陣。”
“這不難解釋,”葉川白道,“也許最開始的時候,他的確是想把我們困在心境裡,但是並不覺得我們能找得到心魔,只是純粹想欣賞一下我們瀕死掙紮的樣子?又或者,他從一開始,就不想結成渡魔陣。”
阿某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這樣:籌劃了渡魔陣的是被心魔操縱的江碧帆,而他潛意識裡並不希望這件事實現,所以他也想停下來,只是缺少一個後悔理由?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也在猶豫,所以將選擇的機會給了我們,如果我們不能阻止他,那麼一切就照他計劃行事,但如果我們真的找到了心魔阻止了他,其實也是合了他的心願?”
“……我覺得你可能也是有點魔怔了。”
“也對,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葉川白搖頭失笑,嘆道,“總希望他能是個好人。”
說來也是好笑,江碧帆手上早就沾了許多性命,殺業都造了無數,還談什麼希望他是個好人。他的確是懸崖勒馬,回頭是岸了,可先前犯下的罪孽卻也無法抹消。最多啊,是那佛門中所說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罷,身死道消,橫豎從此天地間都再不會有這麼一個人了,還想這些做什麼呢。
車廂裡一陣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段煥揹著一個面白如紙的小道士回來了,身後還拖著一串傷殘的小尾巴。阿某與葉川白立刻反應過來,下車幫段煥把那重傷的小道士安置在車廂裡,又讓一眾受了傷的小道士上車。車廂並不小,此時也顯得有些擁擠起來,阿某和葉川白自發出了車廂,坐在段煥旁邊。
葉川白問:“他們沒事麼?”
“沒大礙,先帶回山上。”
段煥留了幾個底子不錯的小道士在街上稍作打點,並吩咐他們處理完剩餘的事情後,留在城裡巡守,若發現異常不要擅自行動,及時報給師門知曉。
難得羅剎臉的小師叔祖關懷了一回後輩,那一眾小道士哪兒敢不從,紛紛忙不疊地答應下來,保證乖乖聽話。段煥沒再廢話,駕車直奔青崖山。
阿某掰著五根手指頭數了數,調侃道:“段小師叔祖,段大道長,你這稱謂可夠長的。”
“段小師叔祖是我們師父的師父的師父的師父的師兄的弟子最小的弟子,我們當然是叫他小師叔祖了。”一個小道士探出頭來,解釋。
“師父的師父的師父的師父的師兄的弟子最小的弟子……”阿某繞了半天,道,“哦,也就是說你們是前任掌門師弟的後輩?”
“正是。”
“哦。”阿某點了點頭,“哎,我好像聽人說起過,你們長夜宗前任掌門只有一個師弟來著?你們太師祖是不是姓林?”
“對。”那小道士應著,並不在這事上過分糾結,稍稍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對了,兩位是段小師叔祖的朋友吧?還未請教二位尊姓。”
阿某下巴一努,道:“哦,他姓葉,我姓某。”
“……”這話沒法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