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那人急促而低沉的聲音再度傳進來,話音尚未落下,只見屋裡的人剛將窗戶開啟一條縫隙,露出一段明亮的燈火,那人連怔愣都來不及,下意識地就順勢一躍,靈活地跳進了屋裡,繼而十分敏捷地反手將窗戶合攏,擋住外洩的燭光。
屋裡的氣氛有些尷尬。
眾人不知來者何人,生怕多說多錯,故而只各自沉默著上下打量來人,等著對方先說,也好見招拆招。
這人的眉目倒也俊朗,較葉川白多七分剛毅,比段煥有多三分儒雅。黑眼黑發,一身暗紋黑袍,面板確實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平添幾分病態。
“在下顧言舟,遭人追捕,不得已打擾諸位,並非有意冒犯,還望見諒。”這人略施一禮,態度倒是謙和,他頓了頓,試探道,“幾位應當不是魔都的人?”
“遭人追捕麼,你就是那盜走故裡大人的賊?”阿某不答,卻面無表情地反問。這位不速之客敵友未明,他們自然也沒有主動挑明身份來意的道理。
“什麼故裡大人?”
“自然是宮闕大人家的故裡!”
那人聞言,面色微冷,擰眉道:“在下並不認得什麼故裡,更遑論偷盜。”
“瞧你說的!要是人不是你偷的,城裡的那些大人們追著你做什麼?”
“在下只是在昏沉中聽得一見要事,急於阻止,醒來後從囚牢中逃了出來,所以才惹來了看守者的追殺!諸位的來意,我無意間在窗外窺探到一二,雖不十分明白你們與魔都的恩怨,但想來應與我有著相同的目的。若是諸位不肯信我,便將我交給城中守將,或還可換取一些信任,我無話可說。”
醒、醒來?
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的話,那位失蹤的故裡大人,應該就是寸光陰口中那位沉眠不醒的故裡吧?
原鳶望著他,道:“你剛才說你叫什麼名字?”
“顧言舟。”
“顧平軻是你什麼人?”葉川白忽然發問。因先前寸光陰說起過,那故裡正是當年護送前朝末年君主逃難遷都的大將軍之子,會被特意派遣去護送公主的,多少也該是有個官職的。也是不巧,前朝君權旁落,世家大族把控朝局,故而武將大多出於同系,十個裡面有六七個都姓顧。葉川白在記憶中反複尋找著“顧言舟”這個名字,卻沒什麼的印象,只能撿了一個自己熟悉的名字試探。
這位顧平軻將軍生平戰功顯赫,主張力戰,卻礙於皇命不得不回防死守,後來更是舉家擔負護送皇室遷都,半道中受到伏擊,皇室死傷殆盡,顧府一門忠烈皆殉國難。而顧大將軍膝下三子,長次子戰死而幼子失蹤,姓名亦不可考。
“正是家父。”
“可有憑證麼?”
那人思索片刻,自懷中取出一件東西,遞過來,道:“有將軍府玉牌為證。”
葉川白結果玉牌,細細檢視了一番,確定不是贗品,心中才信了來客幾分,卻也不敢掉以輕心,他猶豫了一會兒,沉吟道:“可是晚輩聽說守將搜尋之人昏睡了百餘年不曾醒來,正是由於心無旁騖不肯入魔所致。”
“幾位聽說過我的事?”顧言舟有些怔愣。
“若說您就是當年那位護送公主的少將軍,那麼魔都之中應該沒有人會不曉得先生的事。”
“我的確昏睡多時,不過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過了多久,只隱約聽到周遭人說話,卻無法真正清醒。”顧言舟面露憂色,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