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俟矣?”花二孃冷哼了一聲,道,“他是我們連家人前世修來的冤家!”
冤家?
阿某記得好像她問起連彌仇人的時候,對方也曾說過這詞來著。
沒有仇家,只有冤家。難不成這所謂的冤家,指的便是這蘇俟矣?
“他不是人麼?”
“可不是麼,他就不是個人!別說不是人了,他連個東西都不是!”花二孃的語氣裡隱隱有些幾分咬牙切齒的意思。看來還真是冤家。
“唔,你這是在罵他麼?”阿某好歹也在人間混了這些日子,倒也還不至於聽不出花二孃這話的意思。
“我罵的就是他!要不是我那點修為不足以翻出什麼風浪來,我早就好好地替他爹孃教教他該怎麼做人了。”
阿某斟酌了片刻,問:“那連彌還有別的什麼……‘冤家’麼?”
“有這麼一個還不夠麼?哪裡還有什麼別的冤家。”
這蘇家是本地出了名的富紳,連上鎮上頂頂有錢的人家。那蘇俟矣長得也是人模狗樣的,倘若不提他那點風流破事的話,看起來也是一表人才。不然也不能引得他那個後院成天雞飛狗跳、醋意叢生了。
連彌最初之所以會嫁進蘇家,是因為她爹救過蘇俟矣的爹一命。為了報答連家,蘇老爺讓自家兒子娶了恩人家的姑娘,答應會把連彌當自家閨女似的照顧。
那時候蘇俟矣還是個正兒八經的公子哥兒,與別家的紈絝倒是渾然不同。長得好不說,屋裡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品性也好,人也風雅,別說是連山鎮裡的姑娘們喜歡,就是花二孃的那些花妖姊妹們都喜歡。
連彌自然也中意他。
她嫁進蘇家的頭些年,蘇家上下都待她不錯。蘇家沒有老夫人,也沒有姑嫂,不需要她侍奉,愜意得很。雖然偶爾會和蘇俟矣發生些口角,但夫妻吵架向來是床頭吵床尾和,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可沒過了兩年,連、蘇兩家的老爺相繼過世,這樣的好日子便算是徹底沒了影兒。兩家長輩屍骨未寒,蘇俟矣就像是徹底變了個人似的,成天流連花街柳巷不肯回家,隔三差五地就娶個姨太太回來。
連彌本來長得也清秀,但膚色略顯暗黃,在滿院花枝招展的美妾中間總有些底氣不足,又加上蘇俟矣偏心薄情,就更是提不起正房夫人的架勢來。哭也沒用,鬧也沒用,只能眼睜睜看著,忍氣吞聲。
一雙佳偶成怨偶,也不知是連彌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偏偏就喜歡了這麼個糟心的東西。
“哼,連彌好賴都是進了他蘇家門的人,不然我豈能容他這麼好模好樣地活在這世上?”
好嘛,這麼說來,這蘇俟矣雖然不是個東西,但還是個人,不是那傷人的惡靈。
不過也難怪連彌說那話時是那種神態。心灰意冷,再深的情誼,被這麼一次一次地被作踐消磨,又豈有不心寒的道理?
這廂阿某剛在心裡默默地下了結論,那邊便聽那花二孃又忿忿不平地道:“不過如今連彌出家,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好歹都犯不著再為著那蘇俟矣和蘇家那一群小浪蹄子煩心!要不然,被那蘇俟矣害死,還不是遲早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