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真是奇怪得很啊,分明好的壞的都想要,表面上卻還要做出一副真名士自風流的狂態,嘖,少見。”
少女清脆婉轉的聲音傳入青年耳中,青年卻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是勾了一絲冷笑噙在嘴角,繼續擺弄著黑白色棋子。
“哎,我問你啊,這徐家偌大家業,你當真是不在乎呀?”少女又問,神色間一派自然,看不出半分打探的意思。
“我在不在乎,徐逢璧心裡最清楚。”青年嗤笑一聲,道,“看來姑娘這是替人套我的話來的?”
“哈,替人套話?”阿某也是嗤笑,面露幾分不屑,道,“就憑他們幾個,也想差遣得動我麼?要不是當初答應了葉川白陪他遊歷,我早就走了。江湖這麼好玩兒,誰稀罕在這裡浪費時間。我啊,就是懶得再看這幾個人在那裡虛與委蛇,悶得很,出來走走而已。”
“虛與委蛇,有幾分意思。”青年應了一聲,執黑子落下一棋,道,“姑娘會下棋麼?”
“不會,黑子白子爭來鬥去的,有這大半天工夫,還不夠我睡一覺的。”
“哦。”
“我看著你也不喜歡下棋麼,何必裝得一副棋痴模樣?”
青年棄子,抬頭望向那欄杆邊的少女,頗有興趣地問:“此話怎講?”
阿某撩了一下被風吹得有些散亂的鬢發,道:“我不懂下棋,但也知道認真下棋的人是個什麼模樣。你嘛,頂多不過是拿它當做消遣罷了,所以我才問你是真不在乎這家業,還是假不在乎。”
“我當然在乎,誰會跟名利過不去?可你也看見了,你們徐三公子重權在握,我?他還能賞我一口飯吃就已經是我莫大的福氣了。”青年步至少女身邊,憑欄站立,望著亭外被籠罩在暖陽之下的池塘花木,陰陽怪氣地道。
“哦,”阿某恍然,笑道,“原來是想爭沒得爭,卻還不至於徹底死心,尚在苦苦掙紮著呢。難怪成天在這裡破一些難解的棋局,看著是在破解棋局,其實是養精蓄銳,想著有朝一日能和徐逢璧再一較高下?那你就放心吧,你家那個厲害的三少爺很快就能讓你徹底絕望了。”
“什麼意思?”
“你還不曉得?老太爺給徐逢璧挑了個好媳婦兒,豪商之女,有那樣的老丈人在,你拿什麼和人家爭?”
“豪商之女,趙家那位小姐麼?沒什麼好稀奇的。”
“趙家算得上豪商麼?我可聽說老太爺給安排的是臨縣的大戶,又是獨生女兒,長得也標緻,好得很。”阿某違心地感嘆著,面上卻半分不顯,只道是:“原本還當你這好弟弟是個有情的,沒想到利字當頭,青梅竹馬十多年的感情都能棄之不顧,嘖。”
“不可能,”青年猶不信,笑道,“如果徐逢璧娶的是臨縣富商家的女兒,那趙秋秋呢?”
“嫁給你大哥呀,反正本來就是說好要和徐家聯姻的,不是正好?”
“徐逢璧肯麼?”
“他有什麼不肯的?高興著呢。”
“他不是喜歡趙秋秋麼?”
“不過是從小一處玩到大的情分罷了,能當幾分真?要真喜歡啊,他早就把人娶進門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阿某說著,又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戲謔地笑道,“不過你也別說你們家老太爺偏心,就算你大哥娶了秋秋也沒什麼用,反正秋秋又不是趙家嫡出的女兒,嫁了也就嫁了,除了那麼一星半點嫁妝,什麼也帶不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