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也別惱,到底是這世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東西太多了……”
“你說的也不錯,”不等那人說完,段煥便平靜地點了點頭,贊同地打斷,道,“正是為人之道。”
話音剛落,只見疾如劍上頓時光芒大作。段煥原本就不是什麼喜歡廢話的人,與這男人多說幾句也不過是為了試探對方深淺而已。
阿某說得的確不錯,他也曾是個書生。但畢竟那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這輩子麼,他只是個粗人。
段煥提劍欺身而上,轉眼間便與那男人動起手來。對方的反應並不慢,幾番以手中摺扇格擋,但到底二者修為相去甚遠,幾招之後,那男人便漸漸地落了下風。
分明勝局已定,段煥劍下招式越發淩厲,那男人的身形也愈加狼狽,可這場爭鬥卻遲遲沒有結束,直到桃林中突然發生變故——
整座桃林內外彌漫的魔氣都像是被什麼力量操控著一般,迅速向著桃林深處流去。而那終點顯然就是這男人來的方向。
兩人都愣了一瞬,手下的動作也不覺一滯。
段煥唯恐對方有詐,更是打定了主意要速戰速決,當下祭出幾道大陣,將還來不及反應的男人死死制住。
“先生降妖除魔的功夫還真是了得,在下深感佩服。”即便如此,男人的態度依舊不溫不火,面上是一貫的溫笑,神色間絲毫沒有受制於人的窘迫與惶恐。
“你輸了。”段煥不帶一絲感情地說著一個事實。
“先生的劍正架在在下的脖子上呢,在下自然知道自己輸了。”那人笑道,“既如此,先生殺了我吧。”
他這態度實在囂張,令段煥不禁多想了幾分。他冷聲問道:“寄溪城之事可是你所為?”
“寄溪城之事?”那人歪著腦袋想了想,道,“寄溪城裡每天都有那麼多的大事小事,先生說得是哪一件呢?”
“休要裝糊塗!你只說近百年內寄溪城中那古怪陣法殺人之事與你有無幹系?”
“若我嘴硬執意不肯承認,先生怕也是絕不肯信我的,既然如此,那我索性便認了吧。”那人十分坦然地道,“雖說這陣法並非我所設,但這設下陣法的人也只是為了替我出了這口惡氣罷了。橫豎那些人也是自己作死,我自然不必阻攔,免得白費了我那位朋友的一番好意,你說是不是?”這最後一句雖是問句,他卻也沒想得到對方的回答。
眼前這人可是世間最最“嫉惡如仇”的門派——長夜宗門下的弟子,這種人和他們這些魑魅魍魎從來都不是同道中人,沒什麼興趣同他們浪費口舌的。
“那佈下陣法的又是什麼人?”
“他麼?”這人輕蔑地笑了笑,道,“他呀,前不久就已經死了,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先生是不必擔心他會再‘為禍人間’的了。”他稍稍將那“為禍人間”四個字咬得重了些,讓人聽來便知他說的是反話。他說完,似是又想起了什麼,另補充道,“哦,是灰飛煙滅的那種死法,所以先生也不必擔心他死性不改,來世‘作惡’。”
他的話說得顛三倒四的,段煥倒也沒同他繼續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而是另又問道:“那麼你殺的這些人,又可曾得罪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