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幹嘛?有什麼天大的事想不開?這麼冷的天去跳河,你不想活還得連累警察叔叔下去撈你!”男生一臉憤然,死死拽著她的胳膊。
季羨魚額頭劃過三道黑線,“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想要跳河了?”
“四隻眼睛都看見了,不然你往前栽幹嘛?”
“沒站穩不行啊?你這人能不能確定好情況再來做好人?”
明明是好心救人卻絲毫不被領情,男生揚著下巴問她,“那你好好的站天橋邊幹什麼?”
“我想吹風涼快涼快,你有意見?”
“……”男生無言以對,松開她的胳膊,季羨魚突然有點不好意思,攏攏被風吹亂的頭發,“抱歉,我心情不太好,語氣有點沖。”
“啊,沒關系,你不是想不開就好,”男生擺擺手,“那,那我就走了,你早點回家,別在外面晃了。”
“那個,等一下!”季羨魚叫住他,咬咬牙下定決心一般從提包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送你,謝謝。”
說完她轉身就走,沒有給男生拒絕的機會。
男生開啟禮物盒,是一件折疊整齊的暗紅色毛衣,摸上去柔軟舒適,這,這什麼情況?好歹也留個聯系方式再走啊!
車站的人還是那麼多,季羨魚夾在中間已無昨日的雀躍欣喜,木然的買票回程,依舊無座。
一路渾渾噩噩,又到了熟悉的巷子口,想到彷彿還在昨日的種種甜蜜,鼻間一陣發酸。
不能再想,從今以後——
就當興源鎮沒有來過這個人,而自己從未遇到過他。
林淵,再見,再也不見。
季羨魚收拾好心情,掛著與平日無異的笑容進了屋,“外婆,我回來了。”
外婆手裡捏著幾顆藥丸正往嘴裡送,聽到動靜趕忙嚥下去,將藥瓶放到抽屜裡。
“這麼快就回來了,他們沒留你幾天?”
“外婆,你剛剛在吃什麼?”季羨魚不答反問。
“就是普通的感冒藥。”
“拿出來我看看。”
“哎呀,這有什麼好看的……”外婆話說到一半,季羨魚不顧阻攔拉開抽屜,確實有幾盒感冒藥,但是旁邊還有一盒清肺散結丸和止疼藥,還沒看清全部藥品,外婆趕忙又關上抽屜,“都說了沒什麼好看的!”
“外婆,清肺散結丸是什麼?”季羨魚聲音微顫,“是我看錯了對不對?還是你買錯了?”
樓下有個張奶奶以前經常和外婆一起晨練,前兩年突然說是得了肺癌,查出來已經是晚期,季羨魚和外婆去她家看望的時候,老太太本來挺富態的,瘦的都成了一把骨頭,床前就放著跟抽屜裡一樣的藥。
張奶奶當時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看到她倆,勉強勾起唇角,笑容在雙頰凹陷的臉上看著有些滲人,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我……能不能……勸勸他們……我熬不住了……別耽誤功夫……還費錢……”
那時的情況化療都不管用,只能靠藥品維持,活一天算一天,季羨魚和外婆離開的時候還掉了眼淚,一向笑眯眯的張奶奶,竟會變成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垂死之人。
越想越害怕,季羨魚抓著外婆的胳膊,“說話啊,外婆,你快回答我!”
“唉!”外婆長長嘆了口氣,拉著孫女在沙發上坐下,抽出紙巾替她擦幹滿臉的淚水,“人活著遲早都要離開的,外婆只是終於走到這一步,魚兒那麼堅強,別哭。”
“多久了,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前幾個月體檢時發現的,告訴你也改變不了事實,反而跟著著急。”
季羨魚淚眼朦朧,怪不得外婆突然對自己和林淵的事一下轉了態度,她站起來抹抹淚,“我們現在去醫院。”
“沒用了,已經是晚期,”外婆一臉淡然,好像病的人不是自己。
“化療呢?化療也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