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麼?”關釋爵回頭看了他一眼,就一眼。“他自己知道路回家。”
尾聲
七年後 皖南晏家舊宅
“爹、娘,你們走快點兒,王爺爺在等我們啦!”一名年約六歲的男童在山腰上,向山腳下的關釋爵及柳鳴風拚命地揮手,在他旁邊還有一名小他兩、三歲的男童,也學著哥哥對他們揮手大叫。
“爹、娘,快點,快點!”
“哥哥,等我一下啦!”本來還牽著柳鳴風的小女童見哥哥、弟弟都往後山上跑,也邁開短短的腿兒往前奔去。
“晴兒,小心點兒,別跌跤了。”說時遲,那時快,柳鳴風才剛說完,小女童就撲地吃土了。
“娘,我沒事,別擔心我!”晴兒勇敢得很,隨即站起來拍拍臉,拍拍膝蓋,一滴眼淚也沒掉,又往後山上沖。
“晴兒真乖,要是我小時候,不哭個驚天動地誓不罷休。”柳鳴風挽著丈夫,幸福地逗弄著他懷裡託抱的小男娃。才一歲十個月,已經會說許多話了,真是個聰明的娃兒。
“老實說,要像你也難。”以前每天都聽得到柳鳴風的哭聲,真神奇他那時居然耐得住性子,還覺得她挺可愛的。
“過分,就會嘲笑我!”柳鳴風槌打了丈夫一下,實在不依。
“我說你獨一無二,哪裡嘲笑你了?”
“貧嘴,這幾年你甜言蜜語愈說愈順口了。”真不害臊,雖然她也聽得喜孜孜的。“快走吧,別耽誤替爹孃掃墓上香的時辰。”
兩人拾級而上,來到父親墳前,半新不舊的石碑是他新立的墓銘,重整時也特地將母親的骨灰移回,與父親葬至一處。
“王爺爺、王爺爺,您教我怎麼編草蚱蜢好不好?”老大央求的聲音在後頭響起。
“我也要學!教我教我!”老二也跟進。
“我也要、我也要!”老三最會附和。
“好好好,不過你們別拉著我跑,王爺爺年紀大了,走不快。”替晏家顧墳的灑掃老翁頭戴鬥笠,被三個小蘿蔔頭簇擁而來,見到關家夫婦,笑容更是親切。
“釋爵,回來啦?怎麼……鳴風又有了啊?”
似乎每回看到鳴風,她都挺著顆大肚子,蘿蔔頭愈來愈多,真是熱鬧。
“孩子多是福報,有能力,養得起,多生幾個也好。”
兩夫妻終日忙著,總有說不完的事,哪個孩子說了什麼話、哪個孩子做了什麼事,全當作趣事,反覆笑談,雖然平淡,但是溫馨,是他夢寐以求的踏實。
柳鳴風則淡笑不語,其實心裡害羞得很。有晏家、關家、柳家的香火要延續,其實他們兩夫妻……咳,挺忙的。
“王叔,來,喝茶。”每回來他總是沏一壺茶,與王叔品茗對奕,說說這年頭南方出了什麼事,北方有了什麼發展。
孩子也乖,總在一旁玩耍,不吵他們大人談天,晚上再纏著王叔、王嬸替他們講故事。王叔老家離這裡也有一段路,為此他重整晏家舊宅,請王叔、王嬸入住,美其名是總管,事實上是感謝他十多年來不曾間斷的辛勞,想給他換個好環境。
“爹,我可以玩那隻竹蜻蜓嗎?”老大咚咚咚地跑過來,看了好幾年了還是不懂白棋黑棋有什麼好玩的?不過竹簍裡的竹蜻蜓倒是挺吸引他的。
“這個嗎?”關釋爵拿起竹蜻蜓。
坐在他身旁的柳鳴風回想起與丈夫第一次回到皖南後山時的景象,他們那時藏著好多秘密都沒有講,沒能及時解開,拐了許多彎,吃了許多苦才能在一塊兒。她一時感性大起,將竹蜻蜓接過去,放在掌心間一旋,讓它高高飛起再落地。
“以後我們要像這竹蜻蜓一樣,不開心的事就讓它飛走,落地之後重新開始,不生嫌隙。”相處難免有磨擦,只是希望兩人別再有隔夜仇。
關釋爵握住柳鳴風擱在腿上的小手,笑道:“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呵,說得也是。”
兩人相視而笑,一起品味這平淡,卻得來不易的幸福……
【全書完】
注:關於“百花谷”顧冬晴的愛情故事,請見《求凰》。
後記
最近我的情緒一直很不穩,很容易焦躁,更容易哭。
奶奶身體愈來愈不好,行動不便,有一度完全沒辦法下床走路,還在找病因時,爺爺就吵著要把奶奶送去養老院,我們一直很為奶奶不值,就像江蕙〈家後〉那首歌的歌詞一般,奶奶是把青春無私地奉獻給爺爺,她辛苦地養豬、做美發、做手工供一家溫飽,結果現在她老了,身體大不如前了,換來的不是一句“謝謝”,而是爺爺一句“送養老院”。
我根本不敢端測奶奶的心情,因為我的感受就已經痛到不行了,更何況是把爺爺放在心上五十幾年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