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著她,終於,美麗的女子察覺到了,看了回去。
琴音纏綿悱惻,如夢似幻。
近來天氣濕冷,葉青衣的舊疾又犯了,胸口的悶痛攪得他無法入睡,幾乎咳出血來。
“咳咳咳……”
葉青衣捂住嘴,忍不住低聲咳嗽著,隨著劇烈的胸腔震動,胸口的疼痛越發加劇,他嘴唇煞白,眉頭皺縮。
忽然天邊一道銀光閃過,葉青衣瞥見院子裡一個女人正浮萍一般立於滂沱大雨之中,她手中拿著一把殷紅的油紙傘,臉對著葉青衣的方向。
夜色與大雨相約遮掩了女人曼妙的身形,即便如此,但凡見著她的人也會感到這是一個極美極美的女人。她含情脈脈的眼睛,隔著厚厚的雨幕,依舊能夠望進你的心裡,一旦你心如搗鼓,被她迷惑,她就會用柔媚的聲音,在你耳邊訴說誘惑,直至將你拖入深淵之中。
葉青衣看不清女人的五官,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個人在對他笑,無比得意的,還有隱藏在深處的譏諷。
他猛然合上窗,雷光轉瞬即逝,女人的身影又隱入濃濃的夜色裡。
人們稱頌她是淮水洛神,可是那女人分明是禍世妖狐蘇妲己。
敲門聲響起,一下一下,如那人一般,聲音不大,卻似要扣進心頭。
葉青衣默了片刻,輕聲問:“母親有什麼事?”
蔣氏輕笑一聲,笑聲裡也帶著些許魅惑,她說:“妾見衣少爺還掌了燈,知少爺還沒睡。您身子自幼不好,近些日子天氣又濕悶,妾便燉了銀耳蓮子羹,給您安安神。”
葉青衣微微一笑:“勞母親費心。”說罷,接過蔣氏手中的碗盞,淺嘗一口,低眉溫順地說,“母親大可不必親自動手,差個廚房的丫頭做了送來就是。這大雨不知何時才停,您若是為這等小事染了風寒,父親又要責怪衣兒了。”
“妾著實擔心得緊,若不親自來心裡便放心不下。姐姐去後,妾心中一直對衣少爺有愧,奈何宏兒香兒也尚年幼,實在無法了兩頭顧及,竟不知衣少爺突然病得這麼重了。是妾的不是。”
蔣氏幾欲垂淚,突然厲聲喝道:“來人!”
門口的小廝忙跪下,她道:“屋裡怎地這麼冷,你且去搬一爐炭火來。”
葉青衣苦笑:“母親……”
蔣氏轉瞬間變了顏色,和顏悅色地說:“宏兒昨兒還問及衣少爺,只道是已經把功課背好了,問妾衣少爺何時來考呢!少爺可要快些好起來。香兒也想念您得緊。”
燭光幽幽,屋裡一副母慈子孝的情景。
一個高大的影子跨過門檻進來,一聲冷笑引得母子二人齊齊望去。
“敏兒,這麼大的雨,你到衣兒房裡來做什麼?”
蔣氏慌亂行禮,纖細柔媚的身子,只一彎,就讓人不禁擔心那纖細如柳的腰身是否就會這麼折斷了,她挽起的發絲沾了水,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迷人的光。
“原是老爺來了!聽聞衣少爺病越發重了,妾擔心,便自作主張來看看少爺。”
葉老爺憐惜地扶起蔣氏:“衣兒雖然身子不好,但是終究是男兒,你不該這麼寵著他。男兒自該有自己的擔當。”
葉青衣閉上眼睛,心中越發苦澀。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葉青衣輕輕咳嗽,頃刻便如驚風驟雨一般咳起來,他痛苦地蜷縮著身子,手中的碗盞發出清脆的聲音掉落在地上,眼前變得模糊之前,他攤開手,看見了手心的暗紅色。
蔣氏故作驚慌的聲音猶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