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說,李泊溫心裡的愧疚就更深了。他點了點頭。又一眼掃到受傷的婚書,姜芷蘭看到了,一把將婚書拿過來團成團隨手扔在了地上。“這婚書現在看來,真的無用了。”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李泊溫不知應該再說些什麼,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李泊溫走後,姜芷蘭又將自己剛才團成團的婚書撿起,重新開啟,抹平,折疊好收在信封裡。這麼多年,她怎麼能輕易放下。
姜芷蘭咬著嘴唇,來日方長,她就不信透過自己的努力,李泊溫能一直拒絕她。拒絕得了一時,難道能拒絕一世?
窗外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這次下雪便沒有初雪那日下得盛大。
遠在礦山的高五娘這幾日下礦很是疲憊,但是不知為何心神不寧。近來食慾不振,睡覺也睡得不踏實。
她吃過晚飯後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覺得屋子裡十分冷清,於是點起了火盆。
紅玉這些日子一直與她同住,因為李泊溫給她定製的那張床足夠大,而紅玉又是個姑娘家,總和男人們睡大通鋪怎麼說都是不方便的。
晚飯後紅玉就在做撿桌子刷碗的活計,高大彪在一旁幫著忙,因為高五娘不舒服,就讓她先去歇息了。
紅玉做完手裡的活,走進屋子,看到高五娘一人在屋裡躊躇,便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
“長姐,你近來是怎麼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冬日裡這邊的氣候我不太適應?總是吃不下東西。有時還覺得有些惡心。”高五娘說道。
紅玉皺著眉:“這荒郊野嶺的,也沒有個大夫,長姐,明日我做些清淡爽口的小菜給你,也許你胃口就能好一些了。”
高五娘微笑:“還是你最疼我。”
紅玉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也不及長姐疼我呀。”
姐妹兩人躺在床上,高五娘卻失了眠,輾轉反側。聽到身邊的紅玉均勻的呼吸聲,覺得很安心。
她心裡記掛著在家裡的父親,祖母,更記掛著李泊溫。她不知道,府裡已經多了一個女人;她更不知道,府裡的這個女人和李泊溫有過一紙婚約;她還不知道,這個女人是那麼喜歡李泊溫,和她一樣的喜歡,甚至比她還要喜歡。
同樣的夜,同樣輾轉反側。李泊溫的心裡是亂的。此刻,在他內心的,不僅是對於姜芷蘭滿滿的愧疚,還有著對於高五孃的愧疚。
他怎麼不知道,即便是天下最大度的女人,都不願意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雖然他是絕對不會娶姜芷蘭進門的。但是家裡有這樣一個對他有情意的女子,難保高五娘不會難受。
他身為一個男人,如今卻覺得這一樁事情,卻如此難辦。思來想去,還是早日為他的表妹擇一良人,這樣的做法最合情合理了。
夫妻二人分隔兩地,同樣失眠。可是這一夜,最該失眠的姜芷蘭卻睡得香甜。可能是她有很多日子沒有睡過如此舒服的床了,也可能是她很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還有可能就是她來到了李泊溫的府上,覺得有安全感,所以睡得踏實。
這個夜裡,她做了一個甜甜的美夢。夢見她的爹孃都還在世;夢見她穿著紅色的嫁衣;鳳冠霞帔嫁人;夢見她嫁的人就是她最心愛的表哥李泊溫;夢見自己就是那些人們口中談論的,讓人羨慕的監正夫人。
她在夢中就知道那是夢,但是依然沉浸著。夢終究會醒,但是隻要在夢中一刻,她就能輕松的把控著自己想要的局面。李泊溫在現實中說不會娶她,她就夢見他娶她,做夢又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