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他生辰了,但是就在明日,李齊便會派人送聘禮上門。她就在此刻明白了,最難過的不是“心悅君兮君不知”,而是就算他知道,他們二人也再無可能了。
可能是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特別容易喝醉吧。她只覺得頭腦暈暈的,渾身沒有力氣。好想見到那個人啊。
昏昏沉沉的恍惚中,高五娘彷彿看到了那人的臉浮現在自己眼前。一定是在做夢,這種時候,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自己的院子裡,高五娘在心中嘲笑自己,竟會做這樣的夢。既然是自己的夢,就無須顧忌那麼多了。
“五娘。你這是……”那人輕輕的叫自己。他的聲音,他的臉龐,都那麼真實的在自己的眼前。能做這樣的夢,也是一種幸福的事啊。
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心中沒有任何顧慮,一把將面前的這個影子抱住:“泊溫……”
李泊溫幾日不見高五娘,心中惦記,但又找不到理由上門拜訪。明日是八月初八,他的生辰,他以邀請高五娘去家中做客共度生辰為由頭來到高五孃的院子,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她在涼亭中飲酒。那身形和舉止,顯然已經醉了。
走近一看,卻見她滿臉淚痕。她是怎麼了,看她落淚,這還是第一次。李泊溫覺得很心疼,上前去問她。不料卻被她一把擁住。“泊溫……”
紅玉見狀,想要上前去拉她家小姐,卻被李泊溫揮揮手阻止了。“你下去吧,這裡有我。”
紅玉心裡明白高五娘是心悅李泊溫的,她不忍心看著自家小姐這麼苦下去,難得這個醉酒的機會,她對李泊溫主動表露自己的心意,便沒有在阻止。李泊溫明顯就是信得過的人,她便聽話退下了。
聽到她叫自己,李泊溫心都融化了。他竟希望這一刻能永遠停留住。但是他心裡更多的是擔心,不見她的這些日子,她都經歷了什麼。怎會如此傷神?
“泊溫,我好想你。”高五娘覺著是在自己夢中,便把自己深藏內心的話,所有的顧慮一吐為快。她怕以後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哪怕是夢裡的機會來講這些。
“泊溫,我在永福寺第一次見你時,就曾因你心動。”
“我在橋上看柳那次,你從我發間取下的柳葉我一直留著。”
“還有女兒節那次,我之所以和你那般生疏,是看你和上官小姐親近,心裡有些別扭罷了。”
“你重傷的時候,真的把我嚇壞了,我當時想啊,你若是醒來,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你重傷照顧你的那些日子,是我最快樂的日子。當聽到你也心悅我時,我真的好高興。”
“只是泊溫,我不配!我一個嫁過人的女子,配不上你。”
“只是泊溫,我馬上要嫁作他人婦。若是不對你講這些,恐怕就在也沒有機會了。雖然是在我的夢境裡,但是能講出來,我已經滿意足了。”
李泊溫從未想過高五娘會將自己的心聲完完全全的講給他聽,但他也清楚得知道一切都是醉酒的緣故。
李泊溫皺著眉,攬著懷中的人兒。他得知高五娘對的心意,心裡自然是欣喜,卻從未想過她竟有這麼多的顧慮。更何況她說的要嫁給他人……他有些糊塗了,但又不可此時將這些疑惑向醉酒的高五娘問清楚。只想著一會叫來紅玉問個明白。
看著自己懷中滿身酒氣、臉頰緋紅的高五娘,李泊溫覺得十分可愛,她昏昏沉沉,說話兔子也越來越不清晰。瞧見她手中緊攥著什麼東西,便扒開來看。
竟是一個繡著桃花的荷包。右下角的一個“瑛”字映入他眼簾。又想起了他們的初見。那個多年前自報家門的少女,高語瑛。也就是他懷中之人。
高五娘顯然已經依靠著他進入夢鄉。微笑著囈語道:“泊溫,我親手繡的荷包,這個生辰賀禮,你可還喜歡?”
“喜歡,十分喜歡。”李泊溫溫柔的回答著。一手攬著搖搖欲墜的高五娘,單手將荷包塞入懷中。然後一個公主抱,抱起了他懷中的女子。
她好輕啊,將高五娘抱起時,李泊溫才感受到了這個女子的單薄。真不知道這十多年的光陰,她的飯都吃到哪裡去了?竟瘦弱成這個樣子。
李泊溫將高五娘輕輕的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又聽到她叫自己:“泊溫……”
“我在,語瑛。”李泊溫輕輕叫著她的閨名,看著她的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