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不好麼？”雲團將石頭撲克牌一張張疊好，放到巖洞口。
“那太可怕了。”肉球的鱗片顫動著，似乎陷入了不太美妙的回憶。
“你會擁有更多的時間去完成心願，多失敗幾次也沒有關係，最差也不過從頭再來。”雲團窩在角落啃著黃金，閒聊中，她發現這頭龍居然還挺好說話的。
……如果它不吃人的話。
“按照人來算，你還很年輕吧。這根本不是好事，是詛咒。在大天使和惡魔不再交戰的年代，我和巫師的關係又好，幾乎沒有敵人，所以，我都活了八千歲了。”
球頓了頓，回憶都變成沉重的枷鎖。
“我送走了把我養大的巫師，他是大陸上最後一個善良的巫師，太善良掙不到錢，你知道的，有些人貪得無厭，試圖用草葉來換取一個獲得幫助的機會，哪怕幫這個忙，需要巫師耗費一週的心血……”
“為什麼要答應呢？”雲團不解。
這世上竟有一片葉子就能換來的願望？
“我也覺得有問題，但是阻止不了他，其他男巫女巫看這個行業損耗太大，就轉行當獵人去了。”
肉球晃了晃，又補了句，“我的同族，我的朋友，都一個個離開，只剩我了。”
惡龍真的活了太久，久到風霜雨雪都變得雷同，人世戀人間的呢喃都寡淡無味，曾以為永誌不忘的瞬間也早就拋到腦後。
它五千歲的時候，閒得發慌，就闖入人類王國，抓來他們的王子公主，想做一頭和傳說相符的惡龍。
哦，對了，好像有幾個屠龍勇士拿著一燒就化的長劍來挑戰惡龍，它只是噴了口火，對方就扔掉燒紅的鐵塊、哭喊著媽媽逃走了。
它覺得無聊，便放了王子或者公主，但落荒而逃的屠龍勇士居然說他自己贏了。
那它只好吃了喜歡撒謊的人咯。
肉球和雲團都沉默了很久，一個陷入回憶，一個琢磨著跑路。
雲團撓撓尾巴，將傷口處凸起的一點點皮再次割下，黏到肉球身上。
“既然這麼無聊，又不想活了，那你怎麼不付諸行動呢？”
球：“不想活和去死畢竟是兩回事，更何況我只是磕了一下腦袋，你就出現了，真動手還不知道會召喚出什麼東西。”
雲團撓頭，“總不會召出大天使吧。”
“可別，他那對白翅膀太醜了。”
雲團看著肉球得意地晃著身上僅有的兩片龍鱗，很想說惡龍其實也挺醜的。
翌日清晨，萬魔森林已經將鑽石路旁的屍體清理乾淨，一切復歸清新明朗。
雲團拎著肉球看風景，惡龍的身體和意識體，誰也幹不掉誰，於是他們之間維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不可能是朋友，也並非仇敵。
“你看，那塊岩石，像不像一塊五花肉？”雲團指著遠處。
球動了一下，“你的想象力真貧瘠，要是當小說家，肯定一本書都賣不出去。”
雲團噴了一小團火，“那你來。”
球：“嗯……像一塊乾癟的脂肪，應該是啤酒肚裡剖出來，再曬乾的樣子。”
雲團：“這有區別？”
球：“拜託，我是惡龍！職業惡龍！又不用像那根鋼筆精一樣去迎合世人的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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