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該哭的,為了這麼一個薄情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可是做了三年的夢,忽然被喚醒,心底最軟的那一層,痛不可當。
回了書房,宮琰久久不能平靜。就連安息香也變得寡淡無味。“再多燃一些。”
霦白若有所思的說:“主子既知王妃是無辜的,偏不苛責下毒歹人,只恐香燃再多也無法靜心。”
“閉嘴。”宮琰被他說中了心事,微微不滿:“出去。”
門關上了,宮琰捏著裝了斷腸草的錦盒,眉心蹙緊。
她若真的恨不得雪兒死,大可以借機行兇,了結此事,又怎麼會僅僅是找出下毒的人就了事?
是她隱藏的太深,還是故意在他面前扮仁慈……
滿腦子都是她倔強的樣子,那雙烏溜溜的眸子一如往昔明亮,可卻難再看盡。
“霦白。”隔著門,宮琰聲音沉冷道:“碧憐近婢犯錯,難逃馭下不嚴之責。傳令下去,明日起,王府諸事交由王妃打點。”
“是,主子。”霦白應聲而笑,心裡禁不住嘀咕,主子對王妃還是狠不下心。
這一夜,宮琰輾轉反側,睡臥不寧。
他剋制著自己不要去想關於她的事,越是剋制,就越忍不住去想。她總是這麼有手段,讓他心亂如麻。
梳妝完畢,裴杏涵聽春槿說徐碧憐在門外,便走了出去。
“這麼早,憐妾夫人怎麼有功夫過來?”
“妾身身邊的人不檢點,傷及王爺血脈。”徐碧憐紅著眼睛,緩緩的說:“王爺責罰妾身實屬應當,往後府裡的事情就要勞王妃費心。”
呈上了賬冊,徐碧憐繼續道:“昨日的事情,幾乎連累王妃被疑,除了轉交賬冊,妾身特來向王妃請罪。”
裴杏涵皺眉,道:“既與你無關,何須請罪。”
她知道宮琰之所以沒有刁難徐碧憐,是因為她的父親為皇上徵戰,接連獲勝,如今已經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了。所以即便她只是個庶出的小姐,為九王姬妾,卻能掌管府中事務。
“王妃這麼說,是不肯寬恕妾身嗎?”含著恨,徐碧憐一臉的委屈。“那丫頭自幼在妾身身邊伺候,才會為妾身籌謀。所以她落得亂棍打死,喂野狗的下場,妾身雖然心疼她,卻也氣她如此蠢鈍,斷然不會為她求半句情。”
說到此處,徐碧憐淚眼婆娑,很是可憐:“但畢竟巧兒是妾身的丫頭,妾身失察,難辭其咎。”
“始作俑者已死,此事便了了。你無須擔心有人疑你!”裴杏涵淡漠的掃她一眼,語氣嚴肅:“往後擦亮眼睛,別再讓身邊出這樣的事。”
“是。”碧憐咬著牙點頭,痛失巧兒這筆賬,早晚要和她清算。
裴杏涵只是沒看懂宮琰的心思。分明昨天把他氣個半死,為何他還要讓她主持府中事務?難道這算安撫?為堵她的嘴,不讓她再朝徐碧憐發難嗎?
來到珍月閣的時候,宮琰正在撫琴。
琴聲悠揚婉轉,觸動情腸,聽著居然有幾分悲涼。
“給王爺請安。”裴杏涵朝他行禮的同時,往床榻上瞟了一眼。
黎雪穿著一件蜜合色的綢衣,雙手放在身體兩邊被子以外,顯然是才梳洗過。
“你來做什麼?”宮琰沒有停,修長的手指撥弄著琴絃,表情冷淡。
裴杏涵一聽這話,頓時唇角含笑:“王爺的意思是,妾身不必再過來侍奉了?”
宮琰略微蹙眉,正欲開口,琴絃“啪”一聲斷了。
“主子,皇上的禦駕已經在王府門外了。”霦白疾步進來,拱手道:“請主子接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