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天明這次來,也是勸四妹回去。
在國子監門前的一顆老槐樹下等了好一會,國子監內落堂的鐘聲才堪堪響起,國子監的學生從門口魚貫而出,三三兩兩討論著課上的東西。
在擁擠的人群中,一名女子走出大門,身後跟著四五個自詡的才子,相互辯談想要引起女子的注意,只是女子頗具英氣的眉眼甚至都不回頭瞥一眼,自顧自走出大門,任由身後不死心的同堂學生跟著。
女子的腳步突然頓住了,目光盯在了槐樹下的一名白衣男子身上,目光痴痴,眉眼柔軟下來。
女子身旁的才子們頓時大為吃醋,燕紫霞還從未對任何一名男子稍假以辭色,槐樹下的那白衣男子是什麼人?
燕紫霞什麼也沒有說,快步走到燕天明面前,一下撲到了燕天明的懷裡,臉上洋溢起開心的笑容。
國子監的門前突然寂靜下來,所有國子監學生驚詫地看著這一幅畫面,那幾名纏著燕紫霞的學生更是臉色紫漲,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素來對男子極為冷淡的燕紫霞,怎麼會對一個男子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
那個男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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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州境內有許多縣城,胡春縣便是離明陽不太遠的一個縣城。
胡春縣在紅山西北三百裡外,要說什麼特別之處,那就是這個縣城是曾經洪國開國洪太祖起義時的縣城,每年每位帝王都會抽出一些時間來這裡逛上一遭,這早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但這並沒有影響胡春縣縣民的生活,洪帝每次來這裡逛都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護衛森嚴,也不會有人找死想去刺殺,更沒有投機者膽敢再次等候洪帝,沒有討得歡心不說,說不定還要掉腦袋。
但是最近胡春縣有些不平靜,因為它們的縣令換了,還只是一名青年而已。
胡春縣不大,也沒多少事情,所以這青年縣令有很多閑暇的時間,而在他閑下來的時候,他便會帶著縣衙的衙衛到處逛,衙衛拿著文房四寶,青年縣令不斷在牆上留下自己的墨寶,這些日子來,胡春縣大大小小的民牆和酒館都寫滿了縣令的字跡,雖然字寫的的確好看,但是看多了也會煩,而且縣令寫的都只是固定的一句話而已,更讓他們覺得煩躁不已,甚至有人上茅房的時候,看到茅房牆上也寫著這句話,詩不詩意不好說,屎意是肯定沒了。
這句話就是很簡單的十個字:“坐南望西北,西北射天狼”。
也不知道縣令是想要表達什麼,胡春縣的人對這名叫藍曳煙的青年縣令已經完全無語了。
縣衙裡,納蘭曳煙坐在大堂上,審著一樁欠債二十文不還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兩名當事人吵得不可開交,一旁喊“威武”的衙役已經一點都不威武了,這種每天都會發生十多次的雞毛小事早就讓他們紛紛打著呵欠,但縣令納蘭曳煙卻是一臉嚴肅認真,彷彿現在審的是什麼連環殺人案或者是金庫盜竊案之類的大案一樣。
殊不知納蘭曳煙的心思早已飄到了那些寫滿胡春縣的十個字上面了。
這是他設的套子,爹爹曾經教過他,朝堂上的附龍術最重要就是能揣摩皇上的心意,洪遠圖的野心他已經從燕天明那裡知曉,這十個字正是他引起洪遠圖注意的資本。
坐南望西北,誰在南邊誰在西北邊,西北射天狼,這又是想做些什麼。
納蘭曳煙嘴角不經意漏出一絲笑意,文錚已經告訴他,洪遠圖很快便會來這胡春縣走一遭,走完這胡春縣緬懷洪太祖之後,便是要開戰的節奏。
所以能不能抓著這個機會吸引到洪遠圖的注意,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而納蘭曳煙,正好是個有本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