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風看她把兩條小眉毛都皺了起來，不由得有些好笑：“這也值得你去想？不過是怕楚家有反心，又怕世人詬病，所以才打發我到這窮鄉僻壤。”
“我以前聽說，你家還有什麼爵位要世襲的？”
“抄家了，爵位也就一起被奪了。”楚淩風淡道，“現在的我，跟你沒有任何區別，就是一個最普通的平民百姓。”
林菀看著他平靜的表情，不知為何，心裡有幾分同情。
對他這麼一個從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長大的大少爺來說，忽然經歷家族如此大的變故，換作一般人恐怕早已經崩潰了。
而楚淩風卻一直表現的極為平靜。若不是親自問出來，林菀都不相信這件事。
林菀又想起一個問題：“你怎麼還能有錢建這麼個宅子？”
“這個宅子也沒花多少錢，何況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林菀有點無語，“都困難成這樣了，你家裡還養著守門的和廚娘，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可我不會做飯，總不能餓死自己吧？”楚淩風有點委屈，“我也不會種田，也不能去參加科舉考試……”
“皇上還禁止你們參加科舉？”林菀想起史書上寫過的那些帝王家事，嘆道，“果然是帝王心術啊。”
楚淩風扯了扯唇角：“雖然如此，他還要做出一副聖人明君的樣子，雖然不許我這一輩參加科舉，卻允許我的下一輩去參加。”
“那也行啊，你的侄子就沒有有出息的？”
楚淩風瞥她一眼：“我最大的侄子今年四歲。”
林菀：“……當我沒說。”
“與其等著他參加科舉，我還不如自己生一個兒子出來呢。”楚淩風悠悠的說了句。
林菀不由得笑了“這倒是個好主意。以你的條件，雖然家裡落敗了，也有大把的女子願意嫁給你的。”
“是麼？那隻能說你還太天真。”楚淩風淡淡的說道，“就算是最窮的女人，也是要自己的命的。你出去問問，誰家樂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剛剛被抄家的人？就算不在乎女兒的命，也要擔心自己家會不會被連累。”
林菀倒沒想到這個情形：“只是抄家而已，皇上又沒對你們的人怎麼樣。”
“皇帝的心，誰能懂呢？”
林菀看著他沉靜的臉龐，在心裡嘆了口氣。
好端端的紈絝大少爺，如今竟然淪落到連願意嫁給他的人都沒了。
她忽然就想到了楚淩風的那個未婚妻。
想必這個時候，她一定極為得意於當時自己做出的選擇吧。從一個女人的角度來說，林菀並不反感靜安郡主的做法。
但因為滿月的事情，林菀對靜安郡主恨之入骨。
她早就發過誓，若有機會，她一定會給滿月報仇，以慰藉她的在天之靈。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遠遠的有公雞的叫聲傳來。
天邊有一抹魚肚白。
天，終於亮了。
林菀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回頭去摸摸平平和安安的額頭，溫溫的。終於完全退燒了。
她徹底的放下心來，頓時覺得潮水般的疲憊湧上來。
這副身體很瘦弱，遠遠比不上前世她經常鍛煉的體質，熬了一夜，又在冷夜裡走了一路，現在放鬆下來，趴在床邊就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