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兩人身後傳來一道輕咳——
“咳!”
紀飛鐮看了眼腕錶,試圖化解尷尬:“等多久了?”
聞螢說:“沒多久。”
林謹承握緊她的手,看向紀飛鐮的目光有些抵觸。
紀飛鐮不以為意,朝他笑笑:“你媽媽該等急了,我們進去吧。”
林謹承從小和父母疏遠,這世上他唯一親近的人是聞螢。
錯過了成為父親那一刻的懵然和激動,他從來沒有想過,跟一個快六歲的小孩子如何相處。
這個小人美得彷彿出自畫裡,面板白皙近乎透明,清澈狡黠的眼中開始有了自己的主意。
他隔著屏風看到林迦雯嫌棄奶奶喂的獼猴桃太酸,把頭搖成撥浪鼓,撅著嘴就是不吃。等紀飛鐮走進房間,小女孩立馬張嘴咬一口,皺了皺眉毛。
潘蘊慈看她忍得辛苦,逗她:“甜嗎?”
林迦雯朝她使勁點頭,眼睛卻是看向紀飛鐮,“甜!”
外面的林謹承扯動嘴角,轉頭附在聞螢耳邊小聲說:“從小這麼虛偽,確實是你親生的。”
聞螢恨恨地睨他,手還被他拽著不放,不甘示弱地說:“脾氣大得不行,這點隨你沒錯了!”
“鼻子要是隨我就好了。”
“晚上睡覺手裡總要抓著東西,跟你一模一樣!”
“我哪抓著東西?”
“還敢抵賴?我偶爾起夜去洗手間,你都不肯放手!”
林謹承低眸一笑。
他想說這幾年沒有睡過好覺,不過話到嘴邊就散了,轉而和聞螢爭論吃東西的樣子像誰。
兩人還在鬥嘴,潘蘊慈不知什麼時候走來,指關節輕敲屏風,提醒:“兩位,舊情留到家裡敘,迦雯還在長身體,要按時吃飯,你們為人父母怎麼不多做點榜樣?”
席間座位特意安排林謹承挨著女兒,但彼此對視的目光是如出一轍的冷淡。
看得另外幾人沒轍,不住地搖頭笑。
對於哄小孩這點,一向自視甚高的林謹承打心底佩服紀飛鐮。
如同完全掌控了林迦雯的情緒,他隨意一個小動作都逗得她笑個不停。
林謹承坐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記下他的招數,雖然對此依舊不屑,僅出於“不會就學”的優等生本能。
反正自己最大的本事是記性好,必須淋漓盡致地發揮。
遺憾的是回到家裡,林迦雯只認聞螢,林謹承不管怎麼照貓畫虎,她永遠怯生生地一口一個叔叔。
林謹承不得不承認,同樣的話,放到不同的人嘴裡,終究是不一樣的。
聞螢給他打氣,說不要以為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其實他們什麼都知道。困難的是改變習慣,只要真心對她好,不會沒有反應。
於是接下來的整整一個月,林謹承承包了林迦雯鋼琴課和舞蹈課的上下學接送。
因為聞螢答應過寒暑假可以和媽媽一起睡,林謹承忍受著孤苦,蜷縮在客房的床鋪上,把位置讓給林迦雯。
變化極其緩慢,卻是令人欣喜地發生——
“今天迦雯讓我牽她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