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因他受過的感動,最終都變成了一種不講道理的膝跳反應。
他們不是沒有過甜蜜的時候。
唉。
說好不想他的。
聞螢恍惚地停下腳步,裹緊了外套。
紀飛鐮問:“你不舒服嗎?”
“……誒?沒、沒事。”聞螢回過神,迅速找了個藉口,“我想到你說景區是個‘y’形,一天時間逛完所有景點太趕了,我們就隨便走走吧。”
“好。”紀飛鐮移開視線。
回到酒店的一段路步行不過十分鐘,兩個人竟都走得心神不寧。
轉天起了大早,聞螢氣勢如虹地擠在一幫中老年旅行團裡排隊買門票。
紀飛鐮跟在她身後,笑得直搖頭,“說好的隨便走走呢?”
“對啊,進去了就隨便了,在外面不能耽誤。”聞螢振振有詞地回答。
到達中心站後換乘景區巴士,聞螢沒看目的地,隨意挑了輛往上鑽。
結果去的是則渣窪溝方向,那邊只有兩個景點,遊客如雲如織,海子邊的棧道上摩肩接踵。
太陽一露臉,氣溫很快飆高。
正走著,不知出了什麼事,緩緩前行的人群停滯了。
聞螢戴了頂太陽帽,帽簷被汗水洇出一層深色。她索性摘下帽子,微風捎來沁骨的涼爽和樹木的氣味。
她用手機拍了張長海的照片,水面是空前絕後的藍,相接的山林葳蕤,披掛深淺不一的綠,以悠閑的姿態靜臥。
她發到朋友圈,還沒離開頁面,收獲林謹承一個秒贊。
聞螢平靜地拖黑他。
再看一眼,有條趙姝萍回複的“去哪了”。
聞螢手指懸在鍵盤上,片刻給她撥過去。
兩個多月沒聯系,久違的大嗓門一扯開,聞螢生出幾分懷念,嘴裡的話也不自覺肉麻:“媽媽,有點想你了。”
趙姝萍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錢包被偷了?生活費不夠嗎?”
聞螢哈哈大笑。
溫馨的情緒一旦破壞,十匹馬也拉不回來,和她相互交代幾句近況,簡短地彙報返回的行程,聞螢掛了線。
紀飛鐮腦袋探過來,問:“你媽媽?”
前方佇列重新移動,聞螢語氣歡快地“嗯”了一聲。
沒走幾步就看到堵塞原因——一個女孩子暈倒了,被好心人救醒,大家合力把她抬到臺階上。現在她躺在好友懷中,雙眼迷迷瞪瞪地似乎還沒反應發生了什麼事。
足夠兩、三人並排的棧道到了此處,瞬間縮小為只許一人側身的瓶頸。
有個抱小孩的男人退到一旁,想讓別人先過去,等人群沒那麼擁擠了再走。
小孩子一頭俏皮的天然卷,在陽光下泛起毛茸茸的光澤,懶洋洋地趴在那男人肩上。看到聞螢,朝她咧嘴笑,咿咿呀呀地揮動小胳膊。
聞螢沖他做了個鬼臉,他笑得更開心了。
那男人察覺動靜,下意識抱緊了小孩,說著“瀾瀾,別亂動”轉過頭。
視線對上聞螢的一刻,兩人俱是一愣。
喧鬧的人群似乎消失了,整個世界回到初生時的空曠。
聞螢看著他的眼睛,失去知覺一般,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來飄渺。
她說:“方沐海。”